父親抱著遺像說了很久的話,最終還是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離開。
我和他來到後院,坐在葡萄架下一邊喝茶一邊聊天。父親躺在搖椅上,神色黯淡,表情凝重,慢悠悠搖著蒲扇,依然在思念母親。如此重情重義,始終如一,這才是我心目中的最偉大的愛情。
“妮子最近來電話了沒?”
“來了,昨天晚上還打電話了。告訴我暑假不回來了,全力備考研究生。”
妹妹從小就是學霸性人物,年年全年級第一,考第二名就算沒考好。不像我,以前學習吊兒郎當,後來母親去世後才奮起直追,即便如此,文化課不好,選擇了藝術路,不過我也喜歡。
當年以雲陽市理科狀元考取了北京大學工學院生物醫學工程專業,之所以選這個專業,正是因為母親的病逝,一心想要攻克醫學難關。從入學那天起就謀劃著出國深造,而且瞄準了哈佛大學,志向特別遠大。今年大三,馬上要參加雅思考試,還得參加社會實踐活動,日程安排的滿滿當當。
我曾經答應過她,出國的全部費用都由我來承擔,說到做到。道:“她生活費夠不夠,用不用再打點?”
“不用,前兩天還給我打了兩萬塊,說是自己賺的。加入了一個什麼小組,每個月有好幾千的薪酬呢。這女兒,不白疼。”父親言語之間充滿了自豪,足以顯現對女兒的喜愛。
父親疼女兒,似乎每家都如此。我從來不吃醋,傾盡所有愛去疼愛她。7歲就失去了母愛,也只有感受倆糙老爺們的愛了。好在京城那邊還有姑姑,平時經常過去探望她。
我父親兄妹倆,和我一樣有個妹妹,一直生活在京城,在政府部門工作。雖一南一北,但走動頻繁,倆家關係很要好。多次希望父親回到京城生活,可他不願意回去,已經習慣了雲陽。
“行,那我不管了。對了,問你件事,你記得不記得廠子裡有個姓喬的?”
“姓喬的?”父親仔細回憶著,搖搖頭道:“我印象中沒有,不過廠子那麼大了,不見得都認識。怎麼了?”
“喬菲說她爸當年也在1258廠幹過,後來去了日本。”
“哦。”父親再次回憶,想了許久搖頭道:“倒是有認識姓喬的,喬三河,他現在大亞灣,前段時間還透過電話呢,不可能去了日本啊。她父親在哪個部門,什麼工種,一說不就知道了嘛。”
“她沒說,不過我得知一個很重要的資訊,據說她父親和我們藍天的董事長白佳明是好友。”
“與白佳明好友?不清楚,我和他並不熟。可以問問你袁叔,他在組織部門幹過,誰都認識。”
“得,改天我去問問。”
看了看錶時間不早了,我起身道:“我先去公司了,詩音就交給你了啊,有事給我打電話。”
“你真打算讓她留下來啊?”
“廢話,說了半天和你開玩笑啊。”
“那你今晚回來不?”
“看情況,如果沒有應酬就回來。”
父親拿我沒脾氣,揮了揮手道:“趕緊滾,成天就給我找事做,看我閒得你嫉妒啊。”
我哈哈笑了起來,湊到跟前小聲道:“給你身邊留個大美女解悶啊,能不能拿下,就看你的本事咯。”說完,拔腿就跑。
“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來到公司,沒有以往的活躍,而是沉浸在一片寂靜中。估計都知道這次競標失敗了,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往槍眼上撞。
我反而看得很淡,總算卸掉一個大包袱了,輕鬆無比。大搖大擺進了辦公室,倒了杯清茶,百無聊賴地翻看著《廣告前沿》雜誌,可腦子裡始終想著喬菲,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我很想幫她一把,卻不知該如何幫。誰不缺錢,中午還盤算著買輛車,父親又要換店鋪,到處都要用錢。即便什麼都不做,那點錢也不夠啊,杯水車薪,那能堵住幾千萬的缺口。
思來想去,我想到了袁野,所有的朋友裡也只有他最有錢了。猶豫了許久,我撥通了電話。
袁野還以為是韓公子的事,接起電話道:“我一直在和他聯絡,這孫子還在新加坡,估計有些不靠譜。上午的事我已經聽說了,節哀順變吧。”
其實我對韓公子抱有很大信心的,現在看來簡直不靠譜。想想還是算了,順其自然吧。好在我還留有一條後路,這就看牛魔王如何決斷了。
我道:“先不提這事,有件事想求你。”
“臥槽,和我都這麼客氣,有事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