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玉睡醒發現夕月已然來到井泉寺,正為自己打來洗臉水,她皺著眉看著大亮的天空,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夕月,你何時來到這井泉寺的?”
夕月欣喜的轉過頭,“呀,郡主,你醒了。”
“嗯,你什麼時候來的?昨晚我本就很晚上山,怎麼你卻能準確知道我住哪裡?”
李瀟玉是好奇的,好奇在於夕月夜晚如何進的來井泉寺?但更好奇的是她又怎麼知道自己住哪裡。
“是齊王帶著我和容曜來的,因著是破曉時分來到的這井泉寺,故而夕月特地給小姐打了盆井水,洗洗臉潤潤喉。”
夕月笑眯眯的將毛巾擰乾遞給李瀟玉,“郡主擦擦臉,擦一擦臉,一天好清爽,去一去油,一天無晦氣。”
“呵,你倒是會說。你怕是一夜未睡了吧?”李瀟玉接過毛巾一邊擦著臉,一邊問道。
“郡主,夕月一直在馬車睡到破曉時分,正是睡了個充足,瞧瞧我的眼白,一點血絲也沒有吧?倒是齊王和容曜,那可真是辛苦,直到我找到郡主您,他們才安心睡去,眼下也不過睡了一炷香的時間呢。”
夕月將衣架上燻好香的衣服取下來,一邊幫她穿著一邊埋怨道:“倒是您,為了讓夕月跟那容曜走,竟然打暈了夕月。您不知道那脖子後面被人打得可痛了,瞧瞧,到現在還有紅暈呢。”
李瀟玉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夕月,“我那是保護你的安全,若不是我當機立斷,你只怕那夜會如何,都未曾可知了。”
“好好好,郡主說什麼都是對的。郡主啊,這個香囊是我專門給你繡的,裡面放了安神的藥草,保證小姐一天清清爽爽。”
其實夕月是欣喜的,欣喜於郡主對她的保護和喜歡,這樣的郡主讓她喜歡,也讓她心生敬畏。主僕一場,有主能與僕,若友若姊妹,那便是自己最大的福氣。她的眼睛裡有著星光,是一種鐵了心忠心護主的星光。
這井泉寺是個香火鼎盛的國寺,寺廟的大雄寶殿更是莊嚴肅穆,令人望而生畏。
這裡有一處求籤的禱告之處,東嶽國的待嫁女子都要在這裡為未婚夫求一簽,若是求的上上籤,拿著上上籤和涇源師父的解籤,便會被夫家奉若上賓;若是求的是上籤,拿著上籤和涇源師父的解籤,就會被夫家奉若旺夫;若是求的是中籤,拿著中籤和涇源師父的解籤,也會被夫家視為良妻;可若是求的是下籤,可是會被夫家視為是喪門星而退婚;而下下籤,更是會被東嶽國帝都的百姓視為災星而趕出國門的!
李瀟玉聽著夕月解釋,皺起眉頭,這井泉寺是國寺,星夜還有沙彌為自己開門,不問自己的來路,不問自己的身份,不看玉蝶便帶領自己住進廂房,這本就是違背常理,如今怕是這包袱就在這裡。
她眼睛眨了眨,這東嶽國當真是個奇葩的國度,這種兵不血刃的虛妄之事也能拿來做文章。
如果這凌雪裳也來到了井泉寺,她凌雪裳是上上籤,而我李瀟玉是下下籤,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我李瀟玉是災星?驗證了我李瀟玉是禍國妖女?更是吻合了我李瀟玉所在之處,皆是災難!更是表明了那夜皇城狼禍的罪魁禍首便是我李瀟玉嗎?!
有意思,這個設局雖然漏洞百出,卻可以給有心為難我李瀟玉的王公大臣予以效法的榜樣,告訴這些王公大臣,究竟如何給我李瀟玉下套,又如何至我李瀟玉於死地。
這世間的事情,本是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的簡單之事,可是一旦簡單之事層層疊加,事事相關,變成了錯根複雜的局勢。猶如樹根,若是幼苗之時,根莖分明;若是大樹之際,盤根錯節,難以頃刻看明白它的原委。
而這世間的事情,更可怕的便是牆倒眾人推的眾效效應。這種效應,最開始或許是一個破牆,幾個人拿著石頭砸著,只不過砸開了一個裂縫;可是這個裂縫讓更多人看到了拿石頭砸牆可以破壞的希望,就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砸牆,這牆再堅實如鐵,又如何經受得住這麼多人的破壞?終究這牆被人砸的千瘡百孔,而想要推倒牆的人,只要輕輕一推,便達成目的。
給自己設局下下籤的人,只怕設局讓自己拿到下下籤是假,告訴更多的人,藉著東嶽國風俗害死自己才是真,只是我李瀟玉是何人?又如何從一開始就告訴旁觀的眾人,自己是個軟柿子,可以任人欺壓?既然一開始就是你死我亡的局,那就要一開始就讓眾人知道,我李瀟玉是何等不容人欺辱!
李瀟玉淡淡一笑,想個通透之後,她對著身邊的夕月笑道:“夕月,你說這東嶽國的百姓和王公貴族,可懂伏羲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