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
李瀟玉本就是個倔強的女子,這一刻她更是決絕。
他沒有說話,可是心裡活動很大,他的眼神表露出了不捨,可她恍若未聞。
風吹起了她素色的衣衫,那沾滿鮮血的衣衫,宣告了她的決定,她與他怕是終將陌路。
“你若是信我,我便奉你為主公。”
“我喜歡一個人不會改變。”
“我只想安靜做一個齊王府後院的米蟲。”
“昭,劍來。”
“昭,如果有一人要揹負罵名,我寧願那個人是我。”
他回頭望著她越走越遠的身影,他與她要因為別人的一個精心佈局,而就此錯過了嗎?
他的心揪痛了起來,緩緩地,慢慢地侵蝕著他每一根神經,撕咬著他每一塊肌肉。
他若是此時追上去,可以贏得回她的心,卻贏不回這東嶽國的萬里江山。
他若是發了狠隨她而去,難保不會有人四處設下關卡,對她和他一網打盡。
他必須要剷除一切暗礁,才能帶回他的瀟瀟。
他嘴巴輕輕張開,無聲的說了句,“瀟瀟,等我。”
……
這城北角的慘案,似乎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無人提起也無人記得。
在永康十四年秋的這一天,國君慕雲絕以自己無力治理國家,需要休養為理由,將大權交給了慕雲昭,讓他成為名副其實的攝政王,並賜給他凌祁天的府邸為新的齊王府。
就在慕雲昭被加封攝政王的一天,齊王府被圍得水洩不通,門外打著旗號標語,上面寫著“殺人者償命”,“修羅女賊該當斬首”的字樣。
李瀟玉坐在院落裡,聽著容曜的訴說,那水波無興的眼睛裡有著令人莫名心疼的孤寂。
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若不是鼻尖有呼吸,或許會被人當做雕像。
“郡主……”
“殺人者償命?”
“郡主,這一定是他們設計好的。”
“慕雲昭有一週沒來我這邊看我了吧?”
“王爺或許是忙著百廢待興。”
“是嗎?”
“嗯。”
“被人圍得水洩不通,他還有心朝政,真是難得。”
“郡主,我幫你趕走他們!”
“不用了,今日是青鸞營三千兵甲的二七,我們該去祭拜了。”
“郡主,今日怕是不適合出門。”
“你害怕?”
“郡主,外面都是老百姓,他們不懂事,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可今天是青鸞營三千兵甲的二七。”
“我們在府裡祭拜。”
“這裡是凌祁天的地方,我嫌髒,去齊王府舊宅的地方,那裡乾淨些。”
“郡主,我……”
“你不想去?”
“容曜,這就去安排。”
……
馬車才走出齊王府,就被鬧事的百姓堵了個水洩不通。
“李瀟玉,你這個惡女還敢出來!”
“你這個妖婦,禍水還不夠,又打算出來興風作浪?”
“李瀟玉,你趕緊滾出東嶽國!”
“李瀟玉,你怎麼不去死呢?”
“你這個壞女人,趕緊滾回你的西霖國!”
李瀟玉毫無反應的坐在馬車裡,手裡捧著卞洪和曹仁的骨灰盒。
她的記憶不自覺的回到十四天以前,當她抱著卞洪和曹仁頭顱回到玉琪故居的那個場景。
滿園的青鸞營屍首橫臥在那裡,那是她的精銳,更是她的戰友!
這是她第一次的慌亂,第一次有一種想殺完所有人的衝動。
她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在瓢潑的大雨裡,靜靜的矗立在那裡,陪著她的戰友。
雨水與淚水交織在一起,讓她泣不成聲,她對著他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那一夜她不曾離開,站在那裡,倔強的站著,不為所動的站著。
那夜之後她昏迷了數天才醒,醒來她便將士兵都燒成了骨灰,默默的祭拜著。
而活著的青鸞營,他們為了自己的活路全部投靠了北山大營,這是人家的選擇,她無從置喙。
可是,這一刻開始,她看清了很多東西,比如什麼人該相信,什麼人該拋棄。
她安靜的坐在馬車裡,沒有動一下,只由著外面百姓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