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大師覺得,此妖是否該償命了?”
蘇庭這一聲,不鹹不淡,不緩不急,顯得十分平靜。
然而這位金身羅漢,面色微變,低聲應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真君作為天仙,更應慈悲,何苦再傷它性命?”
蘇庭笑著說道:“數百童男,數百童女,這些性命全都沒了,公道又要往哪裡找?”
金身羅漢說道:“正是因為已有數百性命遭難,便不該再有為此而亡的了,此妖雖說作惡,畢竟也是生靈,且它修行多年,也不容易,真君何苦殺性如此之重?”
蘇庭嘆息說道:“因為我不是慈悲為懷的佛門高僧,而是善於殺伐的無敵神君啊……既然覺得它該死,我便送它去死,尊駕以為如何?”
金身羅漢正要開口。
蘇庭面色一沉。
刀鋒驟然降下!
白蛟慘叫一聲。
它原以為羅漢前來解救,已是可以留得性命。
哪知這個少年,竟是完全不懼佛門金身羅漢,竟然在此刻便將它誅殺於此。
只見刀光斬過,那蛟龍頭顱一分為二。
蘇庭收刀,看向那金身羅漢,說道:“血債血償,它既然在我面前作惡,今日要是放它離去,蘇某也枉為修仙煉道之輩。”
金身羅漢面色變了變,看向江河底下,龍血流淌,頓生不忍之色,雙手合十,念道:“真君好重的殺念,並非一件好事。”
蘇庭緩緩說道:“尊駕慈悲之心太重,未能果斷行事,往往會造成更大的災禍。”
金身羅漢目光微凝,看著蘇庭。
蘇庭說道:“此妖早已被你佛門降服,此次因你佛門疏忽,才下界作惡,這一場禍事,本就怪你們看管不嚴……其次,就算讓你此次領回這頭妖物,下次它若再次下界,為禍人間,又當如何?”
金身羅漢眉頭緊皺,握緊了手中降魔杵。
蘇庭繼續說道:“然後便又把它擒回去,繼續當護教法王,等它下一次再度為害?倘如你真有將它徹底度化的本事,那便罷了,既然沒有把握,便該斬殺乾淨,避免下次的禍害……正是因為你前次收服了它,卻沒有教導完成,才有今日的禍患。”
他看著這尊金身羅漢,說道:“倘如你初次遇它,便將它打死,便也沒有今天的禍事,便也沒有這數百童男童女喪命的事情。”
金身羅漢退了半步,看著蘇庭的目光之中,隱約有些異樣。
蘇庭沉聲說道:“心有仁善,自然是好,但除惡不盡,釀造更大的禍患,如此行徑,才是大惡。”
金身羅漢倏地取出一串佛珠,輕輕一揮,籠罩四方。
“真君殺性太重,且過於固執,以此讓自身殺機顯得理所當然,更以此扭曲我佛門經義,此舉之危害,幾近魔道之患。”
“以如此殺念,發展下去,今後絕非善事。”
“真君不可放任心氣,還請隨我往西天極樂淨土,聆聽佛法,洗淨殺念,清澈本身。”
——
恍恍惚惚。
蘇庭說出這番話來。
但這話的根本,卻不是出自於他。
這一番話,是他經歷玄策大法師的過往時,聽得一個年輕人的說法。
除惡即為行善!
但除惡不盡,即為大惡!
如眼前這尊羅漢,原是心善,並非錯誤,但屢屢以“上天有好生之德”為名,留下那妖王性命,但那白蛟妖王兇性不改,下界依然為害,便有許多遭災之人。
換作蘇庭,一刀斬下,便是一勞永逸。
“為何我心中對此,如此執著?”
蘇庭斬了這頭白蛟之後,心中的複雜情緒,依然未有降下,甚至對於這位金身羅漢,也有著許多不滿。
他看著那一串佛珠,陡然散開。
每一顆佛珠,都閃爍光芒,固定在某一處,各自有所連線,頓時化作了天羅地網一般,如同法陣,將他困在當中。
“想要把蘇某擒拿下來?”
蘇庭左手握著鎮獄神刀,而胸前陡然閃爍一層金光,頓時便有一層神甲,覆蓋全身,他看著那尊金身羅漢,說道:“此處還在人間,尊駕確定要在這裡動手?”
這金身羅漢看向兩岸的百姓,頓時皺眉。
蘇庭說道:“他們對你如此誠心膜拜,你卻想著將禍亂他們的妖物留下,此刻還想要波及他們麼?”
金身羅漢稍微沉吟,似乎猶豫著收回佛珠,更猶豫著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