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大批經年老兵消滅殆盡,補充過來的新兵又訓練不足,是以各項戰術極不協調。
就拿剛才的進攻來說,敵人的火力看上去很猛,但真正有威脅的炮彈卻沒幾個,大部分都落在陣地前沿與第一道戰壕之間,只有零星的幾枚打在縱深掩體上,至於更後方的四門美製1o5mm火炮則根本沒受到影響。
之所以如此,或許是敵軍心存重奪四門美製榴彈炮的心思,因此不想對其造成毀傷,可既便如此敵軍的炮術還是差到姥姥家去,要知道前沿到四門美製火炮的縱深距離將近7o米,別說是炮術專家,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炮兵都有信心將炮彈準確打在7o米範圍內而不損壞火炮。
可對面的敵軍炮兵顯然沒有這個水平,至於步炮協同,則更是一個笑話,敵軍的步兵距離前沿還有三十米時,敵軍的火炮便停止射擊,這讓逼近的敵軍步兵直接暴露在我軍的槍口之下,以至於先前轟轟烈烈的炮火準備更像是應付了事的敷衍,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正因為如此,我軍才能夠依託陣地從容的進行防禦和反擊,但也由此,老葛才會說出那番自信非凡的話,只不過在戰術的把控上,柏毅比老葛看得還要透徹,所以他根本不擔心這股敵人的圍攻,更何況激戰正酣的塔山遠比這座無名高地重要得多,敵人也不可能在這裡空耗,是以只要抵阻幾輪進攻,敵人必然知難而退。
因此柏毅對敵人怎麼攻,如何守根本不在意,他所關心的是該如何為救他一命的二狗子報仇,將起此次進攻的始作俑者徹底送到地府給二狗子陪葬,是以在老韓說完這番話之後,柏毅卻輕輕搖了搖頭:
“他們進攻也好,撤退也罷,我都要留下他們指揮官的命。”
聽著柏毅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連長和老葛不由得同時怔了怔,他們不知道為什麼看上去溫和有禮,還略帶幾分書生氣的柏毅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好在連長反應得快,看了看四周,臉色頓時肅然:“二狗子……他……”
“連長,我想給二狗子報仇!”
柏毅望著那處坍塌的防炮洞,目光中滿是難以抑制的憤怒,老葛見狀不禁皺了皺眉頭,低聲勸道:“小同志,在戰場上生死本就平常,你是不是……”
“我不太愛欠人情,更何況還是一條性命。”
沒等老葛把話說完,柏毅便開口將其打斷,旋即轉過身,仔細打量起身後的四門美製1o5mm火炮,聞言老葛先是呆在原地怔了片刻,待看到柏毅目光匯聚的方向,突然想到了什麼,頓時雙眼睜大:“小同志,你,你要用火炮?”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柏毅頓住腳,老葛急走兩步趕上柏毅,瞥了一眼敵人先前進攻的方向,又看了看豎起炮口的四門美製1o5mm榴彈炮,像看瘋子一樣看向柏毅:“小同志,你要知道,那四門炮可是美製1o5mm榴彈炮。”
老葛將“1o5mm榴彈炮”這幾個字咬得很重,因為他相信,憑著面前年輕人的機靈勁兒,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柏毅自然明白老葛的意思,不禁嘆了口氣:“你別告訴我,這款1o5mm榴彈炮只能用於間接瞄準的曲線射擊。”
“你知道,還要用?”
老葛一聽這話,立馬急了起來,別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柏毅想要用身後的美製1o5mm榴彈炮對付先前進攻的敵軍,除了直接瞄準被無他法,原因無他,只因為這種步兵進攻基本上是在目視範圍內完成的,想要打擊這樣的目標,除了直接瞄準射擊,
別無他法,可問題是美製1o5mm榴彈炮可是個典型的間接瞄準的曲線火炮,彈道彎曲且飄逸,根本不適合做直接瞄準射擊,這方面就連美國原產的說明書都明確標註了這一點,老葛雖說在火炮技戰術上有些半吊子,但這等基本常識還是清楚的,是以他焦急的制止道:“那可是火炮,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人命?”柏毅聞言不禁冷冷一笑,旋即轉過頭瞥了一眼對面那座被硝煙遮蓋的小丘陵,凌厲的笑意不禁愈燦爛:“要出人命,也是敵人的腦,要不然也不配讓我親自打這一炮,更不配給二狗子陪葬!”
柏毅這話一出口,老葛不禁愣了一下,而一旁的連長卻是眼前一亮,好像抓到什麼寶貝似的一把捏住柏毅的胳膊,滿是激動的問道:
“小同志,你是說,你已經確定敵軍指揮部的位置了?”
柏毅沒說話,只是那一雙明亮的雙眸變得愈深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