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列賓將手裡的電報隨意的揉成了團,扔進了一旁的紙簍裡,蓄著鬍子的面龐上看不出是喜還是憂,亦如往常一般,冷靜的令人戰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此刻的他究竟是多麼憤怒。
那可是精鍛機,地地道道的奧地利原裝產品,就算是蘇聯國內都沒有幾臺,就是這麼一款高價值製造裝置,竟然要無償的提供給中國的白雲廠。
剛剛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列賓差點抓狂,要知道他好不容易說服蘇聯駐白雲廠首席專家,兼總工程師的克瓦什寧不參與攫取領導權的鬥爭。
這才耍開膀子跟柏毅掰手腕,眼看著就要把柏毅逼到死角,就差最後的致命一擊時,自己國內竟然向白雲廠提供柏毅夢寐以求的精鍛機。
見過拆臺的,卻沒見過這麼拆臺的。
這哪裡是支援他掌控白雲廠,簡直就是把它往死裡坑!
因為他很清楚,一旦柏毅得到精鍛機,能做的事實在太多了,其他的先不說,單單是依靠現有的幾個車間的生產能力,配合精鍛機的精密鍛造,完全可以讓白雲廠擺脫現有的低端武器的生產結構。
正式進軍航空、精密製造等領域的高階裝備製造,真要如此的話,那和國內給他適當限制中國軍工技術的指示完全相悖,讓他如何向國內的那位實權領導交差?
正因為如此,列賓恨不得殺回蘇聯國內,把那個力主提供精密裝置給中國的傢伙給掐死。
但他也知道,他最多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能做出這項決策的人都不是他能夠招惹的,所以也只能壓著火氣,捏著鼻子認了。
宿舍內的其他幾位蘇聯專家的想法跟列賓的大同小異,甚至更為擔心,畢竟他們是待著任務來的,如果完成不好,讓白雲廠這家中國軍工的標杆廠更進一步的話,等待他們的可不僅僅是莫斯科的冷板凳,很有可能是西伯利亞冰冷的馬鈴薯。
所以他們並沒有被列賓頗有氣勢的言論給打動,反而一個個皺緊了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列賓見這場面,臉色也是難看,可他也沒什麼好辦法,於是只能把目光看向坐在下鋪床位上的肯普夫,想看看這位上級派來的智囊人物有什麼想法,便輕咳一聲打破沉默,旋即沉聲說道:“接下來的計劃就是這樣,肯普夫同志,不知道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肯普夫用手捋了捋濃密的眉毛,又戳了戳有些發僵的臉,沉吟一下,方緩緩的搖了搖頭:“這個計劃雖然好,效果也可能會立竿見影,但我覺得就整體而言,只能傷其皮毛,根本問題卻絲毫沒有解決。”
此話一出包括列賓在內的蘇聯專家們都有些詫異,如果搞黑材料還不能傷及根本的話,哪還有什麼辦法能動搖柏毅的根基?
要知道在蘇聯,只要把某某的黑材料往政工部門一交,那這個人不死也要脫層皮,中國既然在對蘇聯實施一邊倒的政策,相關的政工運作模式也應該是相通的,想來黑材料的作用並不會比在蘇聯的作用差。
怎麼可能會傷不到柏毅的根本?
肯普夫一看宿舍內的眾人不無困惑的表情,心下不禁黯然一嘆,這些內務部技術科派駐到這裡的專家,在專業技術上是沒得說,可其他方面實在不敢恭維,真不知道這些自欺欺人的書呆子是怎麼把柏毅那個猛人壓到現在的,簡直就是奇蹟。
只是感嘆歸感嘆,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於是肯普夫再次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至於原因,其實很簡單,我們即便是把陳耀陽等人給打掉,柏毅還是可以從其他地方招來堪用的技術人員來,要知道中國的高層的幾位領導一直是他堅定的支持者,再加上一系列戰場上的功績,讓他在常規武器裝備領域擁有極高的權威地位,僅靠這一點,就不是搬到他身邊的幾個助手就能達到我們的目的,況且……”
說著肯普夫頓了一下,端起旁邊桌上的茶水潤了潤有些發乾的喉嚨,這才丟擲他今天最想說的話:“根據不同渠道的資訊表明,那位年輕的副總工程師的父親跟中國的高層淵源極深,很有可能是中國現政權的早期締造者之一。
具體是哪一位還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中國的高層不會因為那點無關緊要的黑材料對柏毅怎麼樣,反倒是我們很有可能因為觸怒中國高層的底線,而被勒令遣返,想必大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個結果。”
聽了肯普夫這番話,列賓等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些話如果從其他人口中說出來他們倒是不會放在心上,可肯普夫卻是蘇聯內務部對外聯絡處的高階軍官,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