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名之下……”
作戰科長張張嘴,想說點感慨,但面對遠處烈烈飄動的三盞小紅旗,也只能吐出這麼四個字後,便不知道怎麼說了。
沒辦法,方姚章的槍法已經超出他語言能形容的範圍,匕首的刀刃,銅錢的方孔,以及遠距離的罐頭,三個標靶不能說特別困難,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打得了的。
至少他這個經歷過無數大戰,對槍械極為熟悉的老兵也做不到。
先不說瞄準鏡的使用,也不必說初步的距離計算,但就晨曦中浮動的風,就對子彈的彈道和飛行軌跡有著很深的影響。
正因為如此,槍械的瞄準並不是簡單的三點一線,鎖死目標就扣動扳機,而是需要精確的掌握和準確的計算,沒有豐富的實踐經驗和無數次的射擊嘗試,連想都別想。
而方姚章只是端著槍,略略看了看,便舉槍就射,這份把握和自信,就算是他這個軍區作戰科長也是平生僅見。
如果說老兵和作戰科長是震驚得難以言喻,那麼那位年輕的連長卻是在驚歎之餘立時就成了一個話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連長儘管年輕,可自打參軍以來,打得都是硬仗惡仗,所敬佩的就是那些有本事之人,正因為如此,當他看到三個小紅旗迎風飄揚之時,便知道,身前那個舉著槍,一臉理所當然的方姚章就是個有本事的人。
既然有本事,那就值得他敬佩,值得他學習。
於是乎,前不久還擔任押解任務,把方姚章抓過來的連長,直接化身成為小學生,圍在方姚章身前,可謂是吐沫橫飛,一個勁兒的問不停。
方姚章倒也是來者不拒。
他在航校算是憋屈壞了,在朝鮮時,他可是部隊裡的尖子,走到哪兒不是一大堆的擁躉簇擁著他誇來誇去。
就連師首長,軍首長見了他也要贊上一句:“不錯嘛,小鬼!”
可到了航校後,先是恐高,被同期學院鄙視到渣,轉到維修隊後,又因為屢屢犯錯,更是天天被罵成狗。
然而今天,端著“中正式”改進而來的高精準度步槍,失落許久的信心再次迴歸本尊,那種油然而生的滿足感,簡直不要太爽。
所以對連長的問題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沒辦法,實在是太久沒體會到這種受人追捧的感覺了。
於是乎,方姚章這個航校出了名的吊車尾,這會兒也不計較連長的過肩摔,直接裝起大尾巴狼,一手掐腰,一手把槍扛在肩上,臉上更是輕鬆中帶著些許的理所當然,聽完連長的最新問題後,不禁冷哼一聲輕笑道:“風?也就你們這些不懂行的大頭兵才操心這事,知道什麼叫做拇指定位不?”
說著,方姚章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左眼一閉,用右眼瞄著自己的指尖,繼續牛哄哄的說道:“炮兵的基本方法,不過道理其實是一樣的,具體方法……”
“你他孃的具體個屁呀!”
方姚章說著,大腦袋正得意的晃來晃去,忽然一聲暴喝從身後炸響,緊接著就覺得自己的屁股驟然一疼,整個人就跟出了膛的子彈一樣,猛的就飛了出去。
好在方姚章在基層部隊練過,反應比較快,向前一個疾跑,穩住了身形,卻也沒摔個狗啃泥,但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多好的顯擺機會,居然就這麼被打斷了,而且還是用腳踹的那種,能忍嗎?
於是猛的回頭,就要找場子。
可還沒等他看清踹他人是誰,暴喝之聲便接連炸響:“你方姚章是笨還是傻,還沒搞清楚情況,你就爽起來了,現在好了,你爽完了,滿意了,可問題解決了嗎?啊?”
方姚章怔了怔,看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宋崇,一張稚氣尚存的臉寫滿了大寫的懵逼。
“不是……剛才那位首長不是說要有本事嘛,我不是……”
方姚章示意自己打槍打得很好,宋崇卻是一跺腳:“我的祖宗呀,人家是說要有本事,可說什麼本事了嗎?對,就算有本事,可本事的標準是什麼?你達標了嗎?”
這下方姚章徹底懵了,他只是看到了好槍,手癢癢,想也沒想掃到標靶就開擼,哪想那麼多,卻不成想竟然被人給下套了,脾氣登時就上來了。
衝著不遠處的柏毅就大喊:“你不是說有本事就行嘛,我剛才三發全中,你難道要說話不算話!”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懵的!”柏毅撣了撣身上的中山裝,語氣漫不經心。
“那你可以再讓我打幾槍,要是有一發不中,我把腦袋摘下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