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遠眉稍微蹙的看著蕭掩。
蕭掩慢慢放開手,道:“有什麼疑問當面問出來,走了之後自己又要胡亂猜測,你想的東西,並不一定就是我的意思,誤會都是這樣產生的。”
李蘅遠怨不起來這樣的蕭掩,剝皮分骨的酷刑之法讓人害怕,但是蕭掩眼神澄清雪亮,像是兩泓泉,潤人心底。
她低聲道:“我自始至終都是感激你的,若不是你點撥我許多,我至今還是個任人唯親的草包。但不能因為你幫助我,我就要全盤接受你的想法,來俊臣是什麼人?一個無賴,無德無情,滅絕人性的無賴,我是被人騙了,可也不能因此,就變得跟來俊臣一樣的人,你更不應該,你怎麼會學習他嚴刑逼供的手法?”
蕭掩無奈一笑:“我就知道你是想岔了。”
李蘅遠看著他手中的書卷,失傳了的來氏八法他像珍寶一樣保藏著,還說是她想岔了?
蕭掩道:“不管什麼方法,都只是工具,就像這本書,它是沒有感情的,沒有感情的意思是它沒有愛恨情仇,它不分好壞,是奸是惡,是用方法的人,是看書的人,來俊臣用酷刑殘害大臣,他是奸,但是酷刑不奸,錢嬤嬤賣主是奸,拒不招供是大奸,你用的雖是來氏八法,但你是李蘅遠,李蘅遠心腸柔軟,從不主動害人,李蘅遠是好的,那麼即便是用了來氏八法,也是好的。”
“不知道你懂不懂佛法,其中有一句叫殺一救百,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中華民族所有文化都告訴我們事分陰陽,要隨機應變,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兩個字,學會變通。不然你不對錢嬤嬤動真格的,她處處說謊,你何時能追回錢財,你說對不起國公的那些話,不都白說了?”
李蘅遠眉心又攏在一起。
蕭掩繼續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現在對錢嬤嬤心慈手軟,如何能對得起國公的出生入死,再有錢,難道不是豁出命拼搏的嗎?是大風颳過來了的嗎?”
聽著蕭掩一聲聲的質問,李蘅遠周身的不服氣勢像是破了氣的魚泡,憋了。
她咬著唇看著蕭掩。
茶色的眼睛眼底透過少許委屈。
蕭掩歪頭一笑:“這下到你說話了。”
李蘅遠想了想道:“你說的都沒錯,可是我還是下不去手,你給的這些方法,最輕微的,一天也會要了她的命,蕭掩你知道嗎?我從小沒有母親,是在她和奶孃的背上長大的。她貪了我的錢,那我就追回錢,但是不能要了她的命,錢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就回不來了。”
到底還是心軟。
蕭掩點頭:“不指望你一時就能轉過彎來,那便不急,錢都已經沒了七年,不差這幾天。”
李蘅遠一笑,像是自嘲,靈動的眼睛泛著苦澀光芒:“是啊,不急,都已經被騙了這麼多年,其實我的責任最大,若不是我失察,不能縱容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被錢大害過的女孩子,其實她們都是我毀掉的,比罪惡,我的罪惡最深,我突然想,這就難怪我會做那樣的噩夢,若是夢是真的,我也活該對不對?”
蕭掩不認同的搖搖頭,一件事促成了,不管是榮譽還是責任,都是許多人一起完成的,李蘅遠失察不假,可是她才多大。
李家有那麼多心智齊全的大人,不管怎麼說,責任都不應該落在一個小娘子頭上。
但是的的確確的,報應由李蘅遠自己來償。
蕭掩頓了一下,李蘅遠以後就都會懂得了。
他抬手拍拍李蘅遠的肩膀:“阿蘅,你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會越來越好的,你不贊成用酷刑沒辦法,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清風悅耳的聲音如一雙溫柔的手,撫摸過心理的哀傷。
李蘅遠看著蕭掩笑了,點著頭,蕭掩說的沒錯,她會越來越好的,只要她自己肯努力,只要她自己肯辯白是非。
但她抬起手:“你先別說,我自己想到了一個辦法,等我行不通了,再來找你。”
蕭掩用目光好奇的看著她。
李蘅遠道:“你說我總不能指望你一輩子吧?”
蕭掩低頭想了想,抿了抿嘴,等他再抬頭的時候,李蘅遠的目光出神,看著前方,顯然那一嘴也是隨意問的,或者是她的心裡話,李蘅遠沒有想過要指望他一輩子,所以注意力並沒有放在他身上。
蕭掩嘴角抿成一個思考的弧度。
這時李蘅遠又道:“我不能凡事求你,我還是得自己強大。”
蕭掩道:“上次我給你說過乾坤之道了,君有君道,臣有臣道,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