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遠從不知道,祠堂的院牆外是一條長長的夾道,有夾道,說明另一側可能是院子。
——其他軍官的家眷就住外圍,應該是那些人家。
貓咪又悄無聲息的越上另一堵牆,跳下去可能就是別人家,李蘅遠不打算追了,可是那貓好故意氣她,蹲在牆頭不走,晃著腦袋,顯擺著嘴裡的香肉。
又來這招,李蘅遠氣的牙根癢癢。
說起來她跟這貓才認識,從祠堂一直跟到這,這貓已經耍她好幾次了。
貓十分胖,神態慵懶,一看就是懶貓,她以為自己輕易就能逮到它。
可是懶貓跑起來十分敏捷,她根本跟不上。
懶貓一旦發現她追不上了,又會在原地停下來等她。
此刻又是如此!
李蘅遠看著它嘴裡的肉舔舔嘴唇,憑她多年吃肉經驗,這肉色澤飽滿,月光下泛著油光,不是炙烤烹煮的,是別的做法做出來,她都沒有試過。
原來這時候鑄鐵技術還不那麼發達,可以炒菜的鐵鍋十分難得,食用油的種類也很少,所以貓嘴裡的肉,是炒出來的香氣,李蘅遠沒吃過。
憑著對廚子的嚮往和要贏貓的志氣,李蘅遠一跺腳:“就跟你比一比。”
她一個惦步,又爬上高牆,貓兒見她有所行動,早就無聲無息跳下去。
等李蘅遠坐在牆頭向下看,貓已經沒了。
這還真是一個小小庭院,不過是後院。
一片櫻花林正對著後室後門,花木栽種的四四方方一片,是人為故意修整過的,此時正是花木含苞時候,清冷的月光下,從牆上一看,冠頭淡粉一片,不過也是四四方方的,平整的像一塊溫馨的毯子。
這到底是誰家啊?
李蘅遠不明白這主人怎麼會這麼無聊,連樹的長勢也要管。
等他跳下山牆,再看其他景緻,越發覺得主人古怪,不管是什麼擺設,都是成雙的,而且必然長得一模一樣,還要左右對稱,像樹木這些不可能一模一樣,那就修剪的高傲胖瘦一模一樣。
李蘅遠:“……”
真的,院子整齊的像是供人觀賞的精緻,住人,有些可惜。
李蘅遠見後室燈光微弱,沿著花木旁邊的圓木柵欄小路走過去,沒什麼聲音。
從乾乾淨淨的臺基旁繞到前面,懸山式的堂屋裡燈火通明。
李蘅遠聽了聽,不過還是沒有人聲。
剛好天邊的圓月鑽到雲朵裡,四周一暗,背後的冷風吹來涼意,李蘅遠心想,不會是鬼屋吧。
她拔出匕首貓著腰走向堂屋,屋側種了一圈美人蕉。李蘅遠查了一下,橫著三豎九,左邊二十七棵,都開著黃色的花,不用說,右邊肯定也一樣。
後面是橫四豎二十五,正好一百棵。
等她數的忘我,到了前窗下的時候,突如其來的香味讓她邁不動腳下步伐。
就是這個味道。
李蘅遠閉眼吸了吸,哎呦,就在屋裡。
明柱下沒有人,她蹬蹬蹬跑上臺階,等站穩了才發現,腳下的木板也不知道是怎麼擦的,亮的光可鑑人。
她看著地板上自己的臉頰有點髒,趕緊擦了擦,低頭看,鞋子在翻牆的時候沾到了灰,地板踩出了腳印。
摔!
到底是哪個變態的家裡這麼幹淨,她都不好意思踩了。
堂裡傳出溫柔的男子聲音;“阿甲,什麼事?”
這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
李蘅遠抓抓頭,不好意思道:“我不是阿甲,打擾了。”
屋裡的人在沒說話。
李蘅遠努著嘴向屋裡看,心想著要不要進去。
正這時,輕輕的吱呀一聲,正對著她的軒窗被人從裡向外開啟:“是阿蘅小娘子?
視窗閃出一個長身玉立的白影,一雙如星的眼睛波光流轉,溫柔至極,正隔著窗紗看著她。
李蘅遠嚇得後退兩步:“怎麼是你?”這如玉的面容,不正是白日裡打過的蕭掩嗎?
蕭掩微微頷首:“有事?”又道:“進來說吧。”
之後他就從視窗走遠了,不一會的功夫,廳房的正門就開了。
闖到仇人家裡,李蘅遠自己也說不好此時的心情,但鬼使神差的不想走。
她舔著嘴唇走到門口。
蕭掩正在門的另一端等著她:“進來吧。”
李蘅遠抬起腳,見門口金黃的地毯一塵不染,她又把腳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