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房間是一鋪大炕,而且農家不方便,所以這次可以放兩個婢女在屋裡,桃子和櫻桃留了下來。
聽了李蘅遠的召喚,正在掃灑的櫻桃放下水盆走過來,她看著她的紙張道:“娘子您寫到這裡了啊?婢子吃飯的時候就問過了,叫石壕村。”
石壕村?
李蘅遠微微蹙眉:“我怎麼感覺像是哪裡聽過呢?”
櫻桃笑道:“娘子從來都沒出過三郡境內,從哪裡聽過的?您是看書上寫的吧?”
李蘅遠道:“也不知道,就是這名字挺耳熟的。”
桃子在一旁道:“石壕村也沒什麼特別,可能很多村子都這麼叫,所以娘子覺得耳熟。”
李蘅遠道:“應該是這樣。”
說著話,李蘅遠在記事的本子上寫下石壕村的名字,然後用賦比興的手法,寫了一篇十分感慨的文章。
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
李蘅遠抬頭看著兩個婢女,櫻桃放下手中正在疊的衣物,到門口去開門。
“阿婆,您有事啊?”
李蘅遠聽見櫻桃的聲音把目光轉移過去,就見是這戶人家的老婦人端著一個大海碗站在門口。
聽櫻桃問話,婦人道:“小孫子餓了,所以煮了一碗糙面,賤妾見娘子房間的燈亮著,所以來問問娘子要不要吃。”
給他孫子做的,順便來問問自家娘子。
櫻桃對於老婦人的話卻將信將疑。
不過不管怎麼樣,李蘅遠是不能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的。
櫻桃道謝道:“娘子就要睡了,多謝阿婆,睡前娘子是不吃東西的。”
婦人什麼都沒說,只道:“那請娘子好好休息。”
轉身便要走,李蘅遠忙叫道:“阿婆請留步。”
然後叫著櫻桃:“把阿婆帶進來吧。”
櫻桃看著那碗麵一臉為難,她們家娘子肚子裡好像有饞蟲,讓婦人進去肯定會吃麵的,萬一被人下毒了怎麼辦?
李蘅遠卻沒給她多少思考的時機,提高了聲音道:“怎麼站著不動?”
櫻桃嘟起嘴,趕緊把人帶進來。
李蘅遠看著婦人所說的糙面,土灰色的麵條,但是湯麵泛著油光,上面有乾肉做的滷子,聞起來肉香陣陣。
李蘅遠不由自主留下了口水,她問道:“阿婆,咱們這風調雨順,生活還好吧?”
婦人苦笑道:“風調雨順可是糧剛打下來就被吏員拉走了,沒什麼剩餘,晚間的時候那位英俊的郎君給了賤妾一貫錢,賤妾找村裡有餘糧的人家換的面和臊子,不知道合不合娘子的胃口。”
李蘅遠微愣道:“所以這面是因為蕭二郎給了阿婆住宿錢,阿婆才買到的?那您怎麼不留著自己吃啊。”
婦人臉上訕訕然,帶著羞澀,然後搖搖頭:“賤妾是窮苦身子,吃不慣,娘子您到底用不用?”
櫻桃見李蘅遠添嘴唇,忙道:“阿婆,好不容易弄的一碗麵,您自己用吧,我家娘子要休息了。”
那婦人真是因為捨不得,見李蘅遠地位不凡,所以特意給李蘅遠做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目的,反正就覺得小娘子跟她不一樣,要好好照顧。
這是勞動人民長久以來被壓迫養成的奴僕似的習慣。
所以她自己沒有覺得什麼不妥,只怕別人說她有目的。
聽了櫻桃不耐煩的語氣,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羞愧難當,喃喃道:“也是,娘子怎麼會看得上我們這些人的面,賤妾莽撞,打擾了娘子。”
說完又要走。
李蘅遠見她雖然是農婦,目光也很驚懼躲閃,像是沒見過什麼世面,但她言語條理清晰,用詞謹慎且言語柔和,給人的感覺十分舒服。
她道:“多謝阿婆,面您幫我放在桌上吧。”
說著,她自己收拾這炕桌上的雜物,墊了一個用完的紙,然後讓婦人把碗放上來。
那婦人見她要吃,高興的臉頰通紅,把麵碗輕輕放在桌上。
櫻桃和桃子都急了,叫著娘子。
李蘅遠暗暗搖頭,蕭掩是何其謹慎的人,如果這婦人有問題,他怎麼可能讓她留宿在這家人家,所以這院子裡的人是可以信任的。
李蘅遠嚐了一口麵條,沒有胡椒,不夠嗆,也不夠辣,不是自己喜歡的口味,但是細細品味,也有一種嚼頭,不難吃。
她稱讚似的抬起頭看著婦人。
婦人見她吃的高興,露出安心滿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