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一家食肆門前,李蘅遠躲在蕭掩身後左右望著,並且低聲道:“這裡人說不定誰認識我啊,我之前就混這一片的,讓人發現喊出來,李夢瑤和何子聰不得跑了?”
蕭掩帶著她來跟蹤李夢瑤,李夢瑤和落魄的何子聰匯合後差不多時辰到了,就來這裡用餐,在屋裡呢。
蕭掩回頭看她:“那你說怎麼辦?你不餓嗎?”
他的意思不光要跟蹤,跟蹤餓了還要進去吃飯。
李蘅遠直起腰看著他:“看不出,你心咋那麼大呢,咱們在外面等著。”嘆息一聲開始嘀咕起來:“要是嶽凌風在就好了,他能帶我上房,不怕別人發現。”
蕭掩道:“你大點聲。”
李蘅遠做著鬼臉不說話。
蕭掩勾唇一笑道:“其實我都聽見了。”
李蘅遠:“……”聽見他還問,這是穩重老城的蕭掩嗎?
正發愣的時候,蕭掩摸摸自己臉上貼著的八字假鬍子:“你忘了咱們是易過容的。”
說來李蘅遠又要佩服蕭掩了,蕭掩都算到了她會跟蹤李夢瑤,也算準了李夢瑤會出門見何子聰,所以早早準備了馬車,並且準備了衣物,她又成了那個少年郎,蕭掩就多了鬍子做青年打扮,故意耷拉的眉毛顯得他好笑又精明,氣度全無。
“可是我還是怕她們認出我來。”
蕭掩擁著她的肩膀:“小兄弟,別人能給你的,我自然也能,餓了,咱們用餐。”
那緊密的接觸讓李蘅遠猝不及防,日頭也熱,她感覺全身都要燒起來,蕭掩挨著的地方更像是火炭一樣:“喂,要……”這麼近嗎?還沒說出來,他們的腳步已經邁進了食肆門檻,侍者急來門口招呼二人:“二位相公一看就是來喝酒的,我家的葡萄酒可是出了名的好喝,裡面請。”
蕭掩道:“我弟喜清淨,安排靠窗的位置……”
“好嘞。”伺者答應著,繼而回頭對櫃檯喊道:“相公兩位,試酒的……”
這家店的酒真的好喝,視窗的位置用矮隔斷當著,十分肅靜,不過只有四桌,因為要額外交錢的。
李夢瑤和何子聰就在另一個角落的一桌。
李蘅遠正背對他們,她用酒杯擋著臉,低聲問蕭掩:“發現了嗎?”
蕭掩對她無奈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眉毛:“女的和你背對背,男的眼睛受了傷,你說她們能看出來嗎?”
這樣的蕭掩面目全非,李蘅遠也忍不笑了,過了一會,背後的二人還是沒有察覺的樣子,她徹底放下心,於是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蕭掩,其實她應該明白的,蕭掩那麼謹慎的人,跟著他出門怎麼會有問題?
蕭掩幫她斟酒,然後食指豎在嘴邊。
李蘅遠嚴肅起來,因為離得有段距離,又有別的聲音,她是聽不到李夢瑤和何子聰說什麼的,但她相信,蕭掩肯定能。
…………
“想不到,阿婆這麼無情不管我,只有表妹了。”是何子聰的話。
李夢瑤淺淺的抿著酒杯,不時的用眼睛瞟向對面,何子聰吃著冷淘狼吞虎嚥,哪裡還有國公府郎君的矜貴?也沒看她說話。
她放下酒杯眸子變的正大光明:“阿耶要回來了,您要是想回府,有阿姐和大哥在一旁吹風,阿耶能放過您嗎?您那不是自投羅網,阿婆是為你好。”
何子聰含糊不清道:“不然我去哪裡?那你給我錢,要麼想辦法幫我回府,要麼給我錢。”
雖沒有特意強調,但語氣中的威脅意味已經很濃。
李夢瑤笑道:“表哥先吃吧,吃完了再說。”
二人用過午餐後卻沒有急著走。
食肆是敞開門做生意的,只要坊間不關門,他就不會趕客。
何子聰絮絮叨叨的跟李夢瑤說了很多他們之前的交往,眼看著時間不早了。
李夢瑤道:“表哥,坊間還有一個時辰就關門了,我得回去。”
何子聰透過竹簾細密的縫隙看向窗外的天空,點點頭;“是該走了,不過表妹,我該去哪呢?”
還是方才的問題。
李夢瑤氣不過感嘆:“你怎麼就敗光了家業。”
何子聰周身一冷,怒意上臉:“這怎麼是敗?我的眼睛被李蘅遠那小賤人打壞了,難道我不要醫治啊。”
眼睛周圍的骨頭在裡面碎裂,就算是華佗扁鵲也沒辦法矯正啊。
李夢瑤不想跟何子聰說這些淺顯的道理,心想這狗東西就是廢物,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