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遠笑的狡黠,方才的震驚抱怨突然一掃而空,笑看李夢瑤:“其實這信也沒什麼,就是不明白為何阿耶給你和表哥定了親事,意外,畢竟二孃還沒定親呢。”
“那姐姐也不用沮……”喪字還沒說出來,李夢瑤愣了一下,後杏眼微斂:“你說什麼?”
“吾女夢瑤,蒲柳之姿……與外甥何聰情投意合……公務繁忙,無暇顧及,望母親大人周知,先口頭盟誓,待兒迴轉,再告知親友……”
李蘅遠將信高高揚起,那鵝毛一般雪白的紙張便輕輕落在劉老太太的手裡:“阿婆,阿耶讓您先操持著,具體定親,她回來再說。”
劉老太太細膩但已然有紋路的臉驚詫萬分,看著李蘅遠:“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會是李夢瑤呢?
何子聰也難以置信:“怎麼可能?”
李蘅遠笑道:“您好好看看,這信是不是阿耶的筆記?”
劉老太太低頭掃過書信,確實是自己兒子那不太有規矩的字型,可是怎麼可能?她們的書信是按照李蘅遠的語氣寫的,為什麼定下婚事的確是李夢瑤?
李夢瑤從滾滾天雷的震驚中驚醒,搶過書信,親自看起來:“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信是假的。”
一言下去,滿座皆驚。
只有李蘅遠保持著清風似的微笑,眼裡盡是應對荒謬言語的警告:“假的信?你說阿耶的信是假的?你敢說阿耶的信是假的?”
一連串的三聲質問,像是錐子一樣刺到李夢瑤的心裡,李蘅遠的聲音不似別家女子那樣刻意放緩放柔,盡是甜膩,她有種與眾不同的磁性和清冷,像是珠落玉盤那樣的清脆。
李夢瑤被震醒,她怎敢質疑自己的阿耶,這是忤逆大不敬,可是這封書信絕對是假的,一定是假的,父親從來不過她的事,她在父親眼裡就是那淡的摸不著看不見的空氣,父親怎麼會對她的親事上心?
假的,假的,這不可能。
李蘅遠將書信從李夢瑤手裡拿過來,交給甄氏:“大伯母,您看看,這是不是阿耶百忙之中特意寫給阿婆的?就是為了給四娘定親,還是跟表哥,親上加親,阿耶對四娘這麼好她竟然還懷疑。”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她嘟著小嘴,言語盡是吃味。
甄氏輕輕拂過她的背後:“你阿耶行事出其不意,四娘怕是高興壞了,我來看看。”
另一隻拿著書信看起來,確實是李玉山特意寫來安排李夢瑤的婚事的。
讓人意外!
不過二房的事,尤其是劉氏李夢瑤這一邊,既然是李玉山定下來的事,她就算意外也不會過問。
將書信交還給劉老太太:“阿孃您定個日子吧,雖然不用通告親友,信物還是要交換一下的吧?”
李夢瑤暗暗咬著牙,甄氏這話豈不是做實了婚事?
劉老太太拿回書信的時候連思考的心思都沒有,大眼睛懵懵懂懂的,怎麼會是李夢瑤?
屋中人表情各異,明明是喜事,可是氣氛說不出的怪異。
李蘅遠沒容許別人思考多久,對身邊的李慶緒道:“大哥,怎地不恭喜表哥和四娘?把你也高興傻了。”
李慶緒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李蘅遠,李蘅遠對他眨了一下眼睛,李慶緒目光要溺斃人一樣,說了聲淘氣,然後率先對何子聰說出恭喜兒子。
接著董養浩和董玉郎獻上作為客人的吉祥話。
李夢瑤見董玉郎對她道喜的時候粉面帶笑,若隱若現的酒窩討巧的很,他的祝福發自內心,他的笑由此也顯得真摯,所以對於自己的親事,這個人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從人生理想到詩詞歌賦,少說她們也交流了大半個月,這人竟然對她無動於衷。
感情都是向她打聽李蘅遠的。
一種被人愚弄過後卻無法質問的憤怒填滿李夢瑤的心頭,加上婚事訂的倉促震驚,多種複雜負面的情緒糾纏在一起,讓她胸口要炸裂般,想要怒吼的火焰直竄向頭顛,假的,她不要祝福。
鎮定鎮定,李夢瑤將指尖摳開手心細嫩的皮肉,說出來李蘅遠不會承認還會倒打一耙,扯出別的事就不好了。
那鑽心的疼痛讓李夢瑤恨意不斷上湧。
何子聰的終極目標是李蘅遠,變成李夢瑤落差也太大了,受著祝福的時候笑都笑不出來。
屋子裡的氣氛越發沉重怪異。
甄氏是個聰明人,找了藉口,便要退下,餘氏和尹氏也要隨她而去。
李慶緒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