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亂流,青年只能隨其波,逐其流,最後墜入一個不知名的世界裡。
…
…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一名少年道士步入道家靈飛派的雪山中,隨著他清朗的道歌,這雪地竟也變得春日融融。
道歌聲不疾不徐,似春風化雨,滿山皆可悉聞。
靈飛派宗主聽到道歌沒有任何欣喜,心頭被一股大難臨頭的感覺縈繞。她趕緊去了祖師祠堂背後,一處地勢衝波回折所在,中有一涼亭。
亭中立著一位長髮白衣少女,她正在聽雨。
宗主對她一揖,說道:“祖師,此人似乎來者不善。”
少女正是季笙,她已經回到靈飛派。
距離上一次她離開靈飛派,已經過了千年有餘。
她回來時,季寥已經離開。
季寥轉世為了悸時,她卻不在。
季笙平靜道:“師尊把靈飛派交給我,我不會辜負她的信任。只要我在,靈飛派便平平安安,你且退下吧,他快來了。”
宗主聽了季笙的話,心中吃下定心丸,她便告辭,但也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靜室,而是在祖師祠堂等候。
一股沛然陽和的氣機降臨在祖師祠堂背後,化料峭春寒為陽春三月。
清寒的溪水,竟也有了絲絲暖意在裡面。
溪畔的野花開得不能更盛。
紅的、黃的、白的間雜其中,總不教這裡繼續冷清下去。
少年道士出現在季笙面前,如果季寥在這,會認出他是黃泉宗主。
季笙道:“不知真仙降臨,有何見教?”
少年道士微笑道:“向你借一盞燈。”
季笙道:“不能借。”
少年道士道:“你要用此燈,便得以神魄為燈油,這是你的催命物,還不如給我。”
季笙淡淡笑道:“真仙看來知道不少事,怕也是哪位太古大能吧。”
少年道士道:“大能不敢當,卻也經歷過不少。曾為建木通天人兩界,亦為婆羅雙樹見過如來。”
季笙隨季寥的性子,博覽百家,所以深諳佛理,她知道建木為通天之樹,曾經是聯絡天人兩界的通道,而婆羅雙樹又叫沙羅雙樹,曾經釋迦牟尼於世間入滅,東西南北各有雙樹,一枯一榮,稱之為“四枯四榮”,這些雙樹都是婆羅雙樹。
她問道:“不知真仙是為哪方雙樹?”
少年道士道:“東方。”
原來據佛經中言道:東方雙樹意為‘常與無常’,南方雙樹意為‘樂與無樂’,西方雙樹意為‘我與無我’,北方雙樹意為‘淨與無淨’。茂盛榮華之樹意示涅般本相:常、樂、我、淨;枯萎凋殘之樹顯示世相:無常、無樂、無我、無淨。如來在這八境界之間入滅,意為非枯非榮,非假非空。
少年道士為東方雙樹,便是常與無常。
“常”為本相,“無常”為世相,少年道士的厲害便可窺見一斑。
因為太乙救苦天尊曾經也深諳此道。
少年道士既然為建木,便和青帝有牽連,憑太乙救苦天尊和青帝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少年道士得窺太乙無常之妙,怕也是順理成章的。
她縱然在祖師座下修行過,面對這種人物,亦難有勝算。
只是這盞燈,斷斷不可與他。
她道:“真仙既然知常與無常,便該知道有些事勉強不來的。”
少年道士微笑道:“且不說我非要勉強,而且此燈曾是青帝所有,被用來照亮黃泉路,怎麼說,我和它也是有緣法的。”
季笙道:“緣法總有盡時。”
少年道士淡淡一笑,說道:“總得試一試才知道。”
他探出一爪,堵住季笙所有的退路。
季笙身化清風,徐徐而動。
這清風徐來被她使出,已經登峰造極,甚至還有神之又神的變化在裡面。
少年道士似有預料,朗然道:“道由白雲盡,春與青溪長。”
一團白雲將清風圈住,然後一條青溪出現,和煦春日,使清風生出暖意,從而變得慵懶無力。
這是仙家鬥法,在意不在力。
昔年清源妙道真君和齊天大聖鬥法,一個做麻雀,另一個便為餓鷹,總之一變要被另一變剋制。
非是要鬥力,而是要在法意上剋制對方,如此既顯得能耐,又打擊到對方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