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微微笑道:“不必多禮。”
白衣女子妙心也順勢起來,季寥至少面貌上很年輕,讓她叫他師叔祖確實有些為難,但禮不可廢,不然回去肯定要挨師父罵的。
她沒有就著禮節的事情繼續說下去,而是直接問道:“師叔祖找我是有什麼事?”
季寥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買走這把傘?”
妙心道:“這是我一個朋友請我幫他買的。”
季寥道:“他是誰?”
妙心道:“陸乾,他是白鹿書院的講師。”
季寥略作沉吟,太微閣裡有過關於白鹿書院的記載,這家書院可不是普通的書院,而是跟玄天派有千絲萬縷的聯絡,據說書院主人本身就是玄天派的長生真人,但這件事一直沒有人證實過。
總而言之,白鹿書院雖然不及四大道宗威名赫赫,卻也不是誰都可以輕易冒犯的。那個陸乾能在裡面做講師,可見他不但修為高深,而且學識一定深厚。最重要的是,恐怕誰都沒法將一個白鹿書院的講師跟天外天的殺手聯絡起來。
畢竟白鹿書院是正道中的正道,旨在傳道授業。
季寥繼續問道:“他在哪?”
妙心道:“他說有事,所以請我幫他買了傘,還讓我一直沿著河邊走,說他到時候自會來找我,師叔祖你這樣問,難道是有什麼事?”
季寥道:“我就是順口問問,不過這陸乾能在白鹿書院當講師,看來是很有實力的一個人。”
妙心道:“他比較低調,平日裡除了在書院講學,幾乎不出門的。而且他的修為其實不怎麼高,精力大都放在研究《乾》卦上,說起來,我師祖提過,當今世間能給人講《乾》卦的人只有三個,一個是洞玄子師伯祖,一個是貴宗紫府峰那位真人,而陸乾正是第三個。當然,現在紫府峰那位真人已經遁破大千,如今自是隻剩下兩個了。”
季寥道:“我有些好奇,為何我遇到很多人都不願意稱呼紫府峰那位真人的道號。”
妙心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因為我師父、師祖都是這樣稱呼的,而且很少提及到那位。”
季寥道:“嗯,多謝解惑。”
妙心忙道:“師叔祖客氣。”
季寥道:“你出來行走世間是否有事?若是有事,你先去忙吧。”
妙心道:“主要是增長見聞,順便尋找還丹入道的機緣。”
季寥凝眸看向她,微笑道:“你叫我師叔祖,我總不能一點禮物都不給你,這樣吧,我贈你一句批語。”
妙心想著季寥是洞玄子的師弟,而且作詞作畫,都道意悠遠,向來是不世出的高人,因此正襟危坐道:“還請師叔祖賜教。”
季寥心裡對天書道:“你幫她算算還丹的機緣。”
天書習慣了季寥的憊懶,所以見怪不怪,默默傳來一句批語。
季寥頓時道:“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妙心默默咀嚼這句話,只覺得意味深長。她拱手道:“謝過師叔祖指點了。”
不過她後來回到自在庵,向師父提起季寥,方才知曉,這位高深莫測的師叔祖拜入青玄還不足七年,亦沒有還丹入道。
聽到後,她是哭笑不得,也不知該不該信季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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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寥同妙心分別後,向天書道:“這個陸乾應當是那殺手無疑,他精通《乾》卦,必然知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的道理,所以警惕性特別高,這才沒讓我抓住馬腳。”
“可我看你,胸中已有成算。”天書道。
季寥淡然一笑,掏出那本太上劍經,現今這本太上劍經已經只有過去三分之一的厚度了。他沒有去糾結太上劍經的事,反而無意之中,貫通了太上劍經的真意,不得而得。
太上忘情,如非身在塵囂之中,如何忘情。若不能超脫生死,又如何忘情。
沒有天外天頂尖的殺手刺激他,跟他角力,鬥智,他要忘卻生死,體會太上劍經的真意,便沒有那般容易。
只是季寥如今有一事不明,那就是清水真人說的那句“太上不可見”究竟是什麼意思,因為太上劍經他已經不得而得,不見而見。
要麼是清水真人說錯了,要麼是季寥尚未領會到太上劍經更核心的玄妙。
“無所謂,太上劍經於我而言本當是得何足喜,失何足憂,若為之縈懷,便不值得。”季寥暗道。
…
…
接下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