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的演武場內，俊朗男子看著對面的青年，雙目泛紅。

這是他最出色，也最驕傲的愛子。他天生不凡，從小便顯示出了驚人的劍道天賦，如今更是整個順天都最為頂級的劍客，是聽雪山莊的未來。

“男兒習武，或為名為利，或保家衛國。我雪長情沒有那麼大的志向，但東勝危難在前，若龜縮不出，我對不起手中的劍。”

一襲白衣，一頭白髮，膚如白雪，雪長情給人最印象最深的，便是那雙帶著落寞的藍色眼眸。

但誰又知道，當年的雪長情，意氣風發，鮮衣怒馬，只因那一戰，那個人，將他打落了青雪州的神壇。

從此之後，他的眼眸便多了幾分落寞，也變得更為深沉與內斂，如同這天空中的雪，寂靜而冰冷。

“吾兒，為父這一生，都以你為榮。去吧，去吧，等安排好了聽雪山莊的諸多事宜，為父就去找你。”

雪淵停拍著兒子的肩膀，十分輕柔。

他想起了對方幼時，不知不覺，瘦窄的肩膀已變得寬厚，雪淵停轉過身，不讓兒子看到自己的眼淚。他深怕這是自己最後一次鼓舞兒子，收回的手掌緊緊攥握。

……

“程姑娘，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青石板的馬路，橫跨的拱橋，一條碧玉翡翠般的溪流，橫穿這座詩情畫意，灰牆烏瓦的小鎮。

某處被黃花樹掩映的小院子裡，歸之行抬起頭，對上了窗戶中露出的一對宛如裝著星星的眼眸。

“你這人，每次只來幾天便走，這次過了大半年，又只住了三天，又要去哪裡呢？”

窗戶後的女子並沒有說話，但眼神中的資訊，卻莫名讓歸之行讀懂了。

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我歸之行也號稱天才，出身名門，如今更是玄雀山莊莊主，在江湖中聲名赫赫，但卻連向一個女子表白的勇氣都沒有。

我真沒用。

“程姑娘，其實，其實……當年我在這裡擺攤，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已記住了你，還記得我讓水蓮嬸給你帶的秘籍嗎？”（第七百三十一章）

“那是我精挑細選送給你的，程姑娘，你的長相雖然美，但比你美的人我見過許多。卻沒有一個人能留給我深厚的印象，唯有你，你的那雙眼睛，總是讓我停留，忍不住回想。”

歸之行顯得語無倫次，也不管窗戶後那雙先是驚愕，嗔怒，而後暗暗欣喜的眼眸，自顧自道：“我騙了你，我不叫邢羽。但是此刻，請原諒我不能說出我的名字，因為我不知道……”

這一次還能不能回來，若是不能，又何苦增添你的煩惱！

“下一次再見，我一定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頤君，再見！”

歸之行轉身離開。

“等等，刑公子！”

窗戶後的佳人，本能的感覺不對，可是等她衝下繡樓，跑到院子之外時，早已沒有了年輕人的身影。

他就如小鎮河流上的倒影，讓人迷戀，卻又觸之不及。

……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天下的各個角落。聽說重疊之地的門戶被打破，不知多少熱血兒女，江湖豪俠往迷幻森林趕去。

南海之上，只見一艘艘或大或小的航船，漁船，乃至扁舟，竹排乘浪而上，密密麻麻，竟差點將一小片海域填滿，從高空望去，漆黑宛如幕布。

無數武者交織而成的氣息，捲動天地風雲，令南海上空不時響起悶雷鼓捶之聲。

很快，第一批人趕到了迷幻森林前，俱是來自南海的強者。一來他們距離最近，二來趕路速度最快，走在了所有人前面。

嗙嗙磅……

迷幻森林中，正有一場絕世大戰進行。

東勝世界這邊共有六人，重疊之地則是十一人，赫然皆是巨頭級人物。

無邊的森林植被，早在這群人的大戰中灰飛煙滅，成了一片平原，地面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削去，不斷降低。

當第一批高手趕到時，迷幻森林已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天坑，直徑達到了數百萬米，深度亦有數千米，陣陣狂暴的氣息豎直衝出，撕裂青天白雲。

當然，之所以造成如此大的破壞，主要原因並非是巨頭殺傷，更多還是陣法被破後的連鎖反應。憑巨頭的實力，還遠遠達不到這一步。

“風波無常！”

一聲嘶啞的大吼，渾身浴血的風波老祖甩動鉤子，劃出無數道交叉黑線，將一名使斧的天外巨頭籠罩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