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商隊朝著建平郡的方向走,李三魚知道這支商隊裡的人都不同於常人,也不敢跟得太緊,索性這車隊都是沿著官道走,所以他也不至於跟丟。
遠遠的跟了半日,在正午時分,這支商隊卻是脫離了官道,又往北上庸郡的方向折去,走的是鄉鎮的小道,在一個臨河的集鎮停了下來。
這集鎮叫做偏山鎮,河對面就有數座大山,叫做北偏山,靠著的大河叫做大安江,這偏山鎮沒有什麼出產,但在沿河有許多酒肆,卻是吸引了許多商船停靠。
李三魚看著這支商隊停在這個鎮裡,他的眉頭就不由得大皺,他是生怕這些人在這裡棄了馬車換船,那到時候他要再跟就不便了。
但讓他略微寬心的是,這支商隊卻似乎並沒有棄馬車換船的打算,這支商隊停靠在一家酒肆的邊上,其中一些人開始吃喝,但其中有三輛馬車卻始終沒有人下來,有五人卻是離開了車隊,朝著鎮區中心的一些民宅走去。
李三魚沒有同僚,他心中想跟這五人,但又怕自己不盯著這列車隊又就此丟掉了重要的線索,猶豫了片刻之後,他看著那五個人的身影,總覺得這五個人是去做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心一橫還是跟了上去。
這五人似乎早有計較,徑直朝著某處院落行去,李三魚偷偷躲在了一座院牆後,攀在院牆上朝著那五人看去,那五人很快分散開來,將一座顯得有些破落的小院圍了起來。
這五人之中,正對著院門的兩人也都是普通車伕的打扮,但哪怕不是對他們心中起疑的李三魚,換了任何一個路人來看,這兩人自然是和尋常車伕不同的氣度。
其中一人負手而立,蓄著短鬚,膚色如玉,四十餘歲的年紀,看上去有些文氣,看上去反倒像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師爺。
“請問此地是否是唐高中的府邸?”
這人在那院落門口朗聲發問,就連距離他們隔著上百丈距離的李三魚都聽得清楚,這人說話也是一副吳中的口音,而且文縐縐的。
但“唐高中”這三字落在李三魚的耳中,李三魚渾身微震,連呼吸都是一頓。
鐵策軍之中,也有一人叫做唐高中。
這人是從別的苦牢被解救出來,李三魚對這人沒有別的印象,但印象深刻的是,這人原先是真正的讀書人,字也寫得極好,據說他父親自幼便是覺得他聰慧,費盡心思的讓他讀書,不過唐高中就是在和友人一起拜訪一名名師的途中,遭遇富家公子對一名村女施暴,他和那友人上前勸阻,他友人反而被一刀刺中要害,唐高中激怒之下奪刀刺殺那名富家公子,若是沒有林意正好解救,那唐高中再過兩個月就要處斬了。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雖然多,但此時李三魚卻是直覺,那人喊的“唐高中”,就是他們鐵策軍的那唐高中。
雖然他們鐵策軍的軍士在外辦事,大多都不知道其餘人去了哪裡,但李三魚卻至少知道,唐高中似乎也是第一批成功感氣的鐵策軍軍士。
他此時心念電轉,也不過一個呼吸之間,只聽那院落之中隱隱有人傳出聲來,“我就是唐高中,你們是?”
聽著這聲音,李三魚的心就瞬間落了下去。
他和唐高中雖然不算特別熟稔,但鐵策軍原本人數不多,他和唐高中至少還是說過幾次話,這聲音他可以確定,就是鐵策軍之中唐高中的聲音。
“那便是沒錯了。”
那名蓄著短鬚的男子頓時展顏一笑。
他的笑意才剛剛在臉上綻開,他身旁那名比他年輕許多的車伕裝束的男子已經毫無徵兆的朝著前方衝了進去。
轟的一聲,原本就已經有些朽的院門直接被這人撞得四分五裂。
李三魚心中生寒,這人身上隱隱泛出黃光,那些破碎的木片根本無法真正接觸這人的身體,這不只是一名修行者,而且肯定不是像他和唐高中這種才算入門的修行者。
但也就在這一剎那,院中又是一聲沉悶爆響,那名剛剛衝進去的男子一聲慘呼,整個身體直接往後倒下,他的身前血光迸射,遠遠望去,似乎胸口一下子多了許多細細的傷口。
李三魚瞳孔微微收縮,他知道那是配備的火器,他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極其擔心,他沒有想到唐高中居然如此警惕,出手如此果斷,但他也同時清楚,這些人都非尋常人,唐高中恐怕還是難以逃脫。
剛剛衝進院落的那人就在自己面前仰面倒下,身上無數細細的血洞,那名蓄著短鬚的男子笑容還正在臉上綻放,看到此幕,他一時發愣,竟是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