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著二絃琴的老者心中湧起無數不可置信的情緒。
從賀蘭黑雲不敵容意開始,這整個計劃已經完全脫離了原本應該遵循的軌跡。
和賀蘭黑雲相比,這名老者多的並非只是真元的厚度,當然還有更多的見知。
當這名持著黃紙傘的修行者死去,在這名老者的感知裡,那九柄劍已經超出了昔日九宮真人的領域,他可以確定,容意這名陣師在純粹的對敵方面,已經超越了當年九宮真人的境界。
九宮真人留了這九柄劍給容意,相當於將自己一生的積累濃縮其中,而容意的確未讓他失望,不只是真正發揮出了這九柄劍的威力,而是讓這九柄劍徹底超越了本身。
他不可否認,韋睿的確是當世最強大的陣師,只是按照他所知的確切情報,容意在邊軍並沒有停留多久時間,他更多的時間是留在這永寧寺中修行。
即便韋睿對他傾囊相授,僅憑他自行參悟,這名老者始終都覺得容意不可能會變得這般強大。
他隱約覺得其中必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只是作為整個計劃之中的一環,這名老者依舊沒有罷手的打算。
不管其它的任何環節出了問題,他都想要完成自己的任務。
此時絕大多數鐵策軍乃至幾乎所有南朝的軍方官員都並不知道那名滿臉疤痕的年輕修行者的真正身份,然而在諸多的線索重合之下,魔宗大人已經可以肯定,他此時面前這佛舍之中居住的那名滿臉疤痕的年輕人,便是南天院最為優秀的學生之一的王平央。
在魔宗看來,王平央應該比容意更難對付,他理應比容意更強,在經歷了鍾離這樣的大戰之後,這種天賦驚人的年輕修行者,必定會得到眾多感悟,更何況在得到永寧寺的靈池洗練,以及得到元燕的諸多幫助之下,他的修為必定有大幅度的增長。
拋開林意不算,在魔宗看來,王平央甚至應該是鐵策軍這批年輕修行者之中,最快突破神念境的修行者。他甚至覺得,王平央甚至有可能已經突破神念。
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只是沒有人比魔宗更清楚自己的那門功法,而且魔宗親自和王平央接觸過,他從來不會高看敵人,也不會看低對手,這種推斷,說是有可能,便是存在真正的可能。
所以來殺王平央的,是這名閱歷更為豐富的魔宗部眾。
不過即使是在魔宗看來,王平央哪怕真的能夠集各家助力,真的跨越神唸的界限,這種基於他魔功的速成,自然也有著天生的缺陷。
這名老者在來前,便已經得到了魔宗的指點,擁有了一些天生剋制王平央真元的手段。
此時他心中雖然盡是不可置信的情緒,然而心中所想著的,依舊是一擊必中,然後迅速遠遁。
當這柄黃紙傘像一朵巨大的蒲公英種子朝著寺外飄去時,這名老者已經來到了這片佛舍的門口。
之前他的兩根琴絃在不斷的顫動,和籠罩這個永寧寺的大陣抗衡,只是這種抗衡顯得十分溫和,他的力量和容意的法陣力量溫和的絞在一起,就如同兩股不同的膠水在這個佛舍周圍慢慢凝固。
因為沒有暴烈的互相抗衡,所以也不能說容意的法陣力量徹底的壓制住了他這柄二絃琴勾勒出來的元氣法則,也不能說他輕易的壓制住了容意。
然而此時,隨著他一根手指落在兩根弦上,這兩根弦停止顫動的剎那,這種平靜溫和便被徹底的打破。
就像是一鍋將沸未沸的熱水之中,被驟然投入了一顆燒紅的石頭。
噗的一聲。
這鍋熱水便徹底沸騰,然後炸了開來。
溫和扭結在空中的兩股力量,便在此時炸開。
隨著這名老者的心意,這種暴走的元氣力量,就像是數百上千道飛劍一般,齊齊此向他眼前的院落。
尋常松木所制的僧舍大門連著兩側的黃土院牆一起轟然倒塌,兩扇院門就像是兩張薄紙一般被輕易的撕裂,攪碎。
院門後是一片菜地。
當這兩扇院門被撕碎的剎那,看到菜地裡站立的那個人,這名老者卻瞬間陷入巨大的驚愕之中。
他感受到了和魔宗類似的元氣力量,他自然便認為菜地裡站著的那人是王平央。
然而此時出現在他面前的這人,卻是一個胖子。
一個白白胖胖,臉上肌膚光潤如玉的胖子。
這個胖子當然不可能是王平央。
可是他身上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