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軍的高階將領都很驕傲。
所以這名將領敢如此對魔宗大人的部眾說話,然而聽著這名魔宗部眾的話語,他的頭顱卻是微微的垂了下來。
這是事實。
在這些年裡,魔宗大人為北魏做了無數的事情,但這名魔宗部眾所說的是事實,他所做的那些事情,的確是按照他的意願在改變著北魏,是他想去做的事情,他便去做了。
從來沒有人能夠命令魔宗大人去做什麼事情。
楊癲遠不夠資格,中山王元英也不能,哪怕是北魏皇宮裡的那些人,也似乎不能。
這名將領以前對魔宗大人也是絕對的崇拜,從未想過這方面的事情,然而此時,這名魔宗部眾冷冷提醒他的事實,卻讓他感到了巨大的隱患。
“我們的修行者不夠。”
一名軍師站在楊癲的身側,他不斷深深的吸氣,卻依舊覺得胸口很堵,“還有什麼辦法?”
“我沒有辦法。”
楊癲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
他身周的將領,包括這名軍師在內,都很震驚的看著他,都無法想象,在這種時候,他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我沒有辦法,但是王爺會有辦法,刑戀會有辦法。”楊癲看著他們,“而且如果我都沒有辦法,魔宗大人也一定會想出辦法。”
“我已經盡力了。”
楊癲看著周圍這些依舊有些發愣的將領,道:“既然盡力了都無法對付劍閣和這人,那便應該承認失敗。”
“那我們…”
一名將領震驚而困『惑』的下意識說道:“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全部原地休整。”
楊癲異常簡單的說道:“既然沒有辦法,那就什麼都不做,全部休憩。”
……
“這些北魏人竟然不攻城了?”
看著江心洲上和對岸北魏大軍之中的動靜,很多看出端倪的南朝軍士都震驚起來。
不攻城對於林意而言自然是好事。
他沉默的轉身,對著那些金烏騎躬身行了一禮。
在城中響起的巨大歡呼聲和呼喊著他的名字的聲音裡,他回到殘牆的上方。
他對著那些已經死去的劍閣中人,和對著那些還活著的劍閣中人也再次認真行了一禮。
“我是你們認定的閣主。”
他看著那些還活著的劍閣中人,尤其是看著為首的原道人,說道:“但身為你們的閣主,先前一直是你們護著我,但從現在開始,你們儘可能不要出手,應該由我來護著你們。”
稍晚一些的時候,一名青衫修行者在已經被鐵策軍接管的南門外出現。
這名青衫修行者被迅速放行,然後來到了林意的身前。
“我帶了一些『藥』來,有一些是上佳的傷『藥』,還有一些是補充真元的靈『藥』。”
這名青衫修行者將隨身的行囊卸下的同時,用極為低微的聲音對著林意說道:“我家大小姐會來,她會帶更多的靈『藥』過來。”
這名青衫修行者是陳家的修行者,所以林意聽著他的這句話,便很清晰的知道,陳寶菀會趕來。
在這種時候趕來,便是真正的患難與共。
他很感動。
他想到了自己在眉山之中聽到她有難的訊息,便不顧一切的趕去救她的時刻。
那時候的他也很弱小,似乎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但他明白,這時候他的心情,便是那時候她的心情。
但越是如此,他此時卻越是分外想念蕭淑霏。
這是一種無法遏制的想法。
蕭家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戰況。
那她也應該知道自己在和這座鐘離城共存亡。
那她現在在做什麼?
她會來嗎?
……
“是誰讓那些人去北魏送死的?”
蕭宏的聲音在空空『蕩』『蕩』的中軍大帳裡響起。
大帳外,呼嘯的夜風拍擊著帳面,似乎在補充著他心中的憤怒。
中山王元英,此時是這場曠世大戰之中,北魏方面最具權勢的人物,而他,南朝的臨川王蕭宏,則是南朝方面絕對的統軍人物。
他微眯著眼睛,看著沙盤上那一面剛剛移動過的黃棋。
“我似乎沒有簽過任何調令,也沒有發過任何兵符……邊軍的這些老傢伙,難道已經忍不住要推一些替死鬼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