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的這名箭師也根本不想針對修行者。
第二道雷鳴已經響起,接著是第三道。
接二連三的耀眼火光在南朝的重鎧軍士身上亮起。
金屬和金屬的撞擊產生火花的同時,那些碎裂的帶毒碎片已經在人群中散開。
成片的軍士倒了下去,其中大多是南朝軍士,但少數也有北魏的軍士。
憤怒和驚慌的叫聲不斷的響起,只是這樣的箭還在不斷射來。
齊珠璣的身前多了兩名持盾的軍士。
這些普通的南朝軍士很自然的覺得要保護軍中的修行者。
但齊珠璣挺直了身體,他從這兩名弓著腰的南朝軍士的頭頂看過去,很快看清了那名並不刻意隱匿自己蹤跡的北魏箭師。
有兩道尖銳的破空聲同時響起。
兩道飛劍帶著肉眼可見的渦流飛了出去,一道來自於蕭素心,一道來自於王朝宗身後的一處陰影裡。
兩道飛劍截住了後繼而來的一支支毒箭,令這些箭矢在落在城牆上方之間便爆裂開來。
更多嘶鳴著的碎片墜落在了下方攻城的北魏軍士陣中。
飛劍攔截箭矢,這必然付出更多真元為代價,感知著身旁蕭素心身上的真元波動,這個時候齊珠璣突然有些想念林意。
若是換了林意,恐怕給他一具分外堅厚的鎧甲就足以應付這些箭矢。
“磷!硫磺!”
雖然箭矢被兩柄飛劍所遏,然而先前這名箭師造成的殺傷,還是讓城牆上的南朝軍士的怒火燃燒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看著那些倒下之後就馬上失去呼吸,接著連肌膚的顏色都變得漆黑的同伴,數聲憤怒的喝令聲幾乎同時響起。
北魏人對這樣的軍令並不陌生,幾乎是在聽到這幾個字的剎那,原本如潮水般在城牆上擴張的北魏軍士陡然停頓,接著直覺般往後擠去。
這些之前顯得無比悍勇的北魏軍士的互相擠壓,甚至使得許多剛剛攀上城端的北魏軍士立足不穩,往後跌出去。
然而擁擠之中的腳步永遠比不上飛行之物。
數十個散發著刺鼻氣味的包袱從四面拋了過來,還未飛到這些北魏軍士的頭頂,便已經爆燃起來,接著便是轟的一聲巨響,全部噴射出無數條火焰。
無數聲壓抑不住的慘嚎同時響起。
城牆上大半的北魏軍士被燃著,洶湧的火焰黏著在他們的衣甲上,根本甩不脫,衣甲內的皮肉上甚至發出滋滋如烤肉般的聲響,焦臭的味道和硫磺碧磷的刺激氣味如同浪潮一般在城牆上擴散。
鍾離城北牆上如同燃起一堆巨大的篝火,而組成這堆巨大篝火的一根根乾柴,便是一名名活生生的北魏軍士。
一名名被燒得瞬間扭曲的北魏軍士根本無法控制得住自己身體的抽搐,慘叫著用很古怪的姿勢亂衝,有些衝到南朝軍士的前方,被南朝軍士刺殺,有些則墜下城牆,墜入水中。
蕭素心劇烈的顫抖起來。
她的飛劍也劇烈的顫抖起來。
先前的殺戮她還能夠忍受,然而這種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瞬間被燒成如在岩漿裡爬行的惡鬼,這樣的畫面讓她根本無法忍受。
只是那名北魏箭師依舊保持著可怕的冷靜。
一支毒箭從耀眼的火光中穿過,就狠狠的穿刺在一根旗杆上。
那根旗杆斷裂的同時,破碎的毒箭再度在南朝軍士的人群中潑灑開來。
有十數名南朝軍士倒下,死去。
蕭素心好不容易令飛劍飛回,她彎腰嘔吐起來,同時聽到這些南朝軍士的身體撞擊地面,死去的聲音。
她捂住了嘴,沒有繼續嘔吐,卻是差點直接哭了出來。
只是當她再次挺直身體站穩之時,她的飛劍和她的雙手都不再顫抖。
在這樣的時刻,每個像她這樣稚嫩的年輕人都在成長,都在迅速的改變。
齊珠璣伸手拂去飄散到自己身前的刺鼻黑煙,他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身前數名無比忠誠的持盾護衛著他的普通軍士,眼睛裡也湧出更多平時不會有的情緒。
這些普通軍士自身都未必護得住,他們也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真正出身,但只是因為他是此時軍中重要的修行者,這些尋常的軍士便持著盾牌儘可能的遮擋住他的身體。
他的面色不知為何慢慢陰沉下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洲上那名戴著圓帽的北魏將領在火光燃起之時閉目了一瞬,然後他緩緩睜開眼睛,右眼角跳的更為劇烈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