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軍令,弓弦的震動聲終於再次如潮汐一般響起。
數百支羽箭脫弦而出朝著天空飛去,在空中到達高點之後開始下墜。
這些箭這次並沒有完全針對林意,包括那名身為修行者的箭師都知道自己的箭不可能對林意造成真正的威脅,他們射出的箭矢只是如雨漫撒向城牆上方。
攻城就是用軍械和軍士的生命堆疊出破口。
那些沿著長梯拼命往上爬的北魏軍士很清楚,就算是城牆上隨意一名修行者或許就可以輕易的掀翻重壓在城牆上的長梯,將他們全部從空中拋落,然而之前經歷的戰陣和以往的嚴苛訓練已經讓他們習慣性的在這種時刻放棄對生死的思索,只是無比忠誠的執行軍令。
林意動了。
他的手握住了那根旗杆一樣的塔心,然後用力,朝著自己能夠觸及到的一架雲梯掃了過去。
任何攻城的雲梯都是這世間最堅厚,最結實的梯子,北魏的雲梯比南朝的雲梯更要寬厚,出自北魏嶺北的鐵木包裹著一層堅厚的銅皮,即便是飛劍都只能在上面留下劍痕,不可能很快的切斷。
然而當林意手中的這根鎮河塔心呼嘯而出,砸落在這架雲梯上時,隨著一聲可怕的重音,許多身手極為矯健的武者首先從這架雲梯上震飛出去,接著這架雲梯便斷了。
更準確而言,是這架雲梯被砸中的部分碎了。
粗如兒臂的碎裂的堅硬木片從扭曲的銅皮之中刺出,看上去極為可怖,無數細碎的木片和箭矢一樣四處飛濺。
數名原本在震盪之中都沒有震脫出去的北魏軍士駭然的驚叫著,隨著那一截斷裂的雲梯狠狠砸在地上。
林意的臉色沒有什麼改變。
這是他預料之中的結果。
而且他也沒有時間去想別的事情。
在那截斷裂的雲梯墜落之前,十餘道身影已經從其餘的數架雲梯上飛躍下來。
攻城就是這樣,以同伴或者自己的死亡,為後繼的人贏得些許的時間。
他身側的空氣裡傳來一陣刺耳的雜音,就像是許多布匹被一瞬間撕裂。
一道極快的刀光破風而至,斬向他的頭顱。
攻來的是一名年輕的北魏男子,比林意大不了幾歲。
他是這支騎軍之中可數的修行者之一,平時甚至對顏青禾也不甚服氣,他的面容還顯得有些青澀,只是刀法卻是極為兇戾老辣。
他這一刀不只是快,時機也把握得十分精準。
在他看來,哪怕林意的修為在他之上,哪怕力量遠超於他,但此時手中之物太過沉重,尤其是在這硬生生擊潰那架雲梯的剎那,他難免運轉不靈。
然而他想錯了。
林意冷漠的目光落在他的刀上,又落在他的身上。
那根剛剛砸碎了雲梯的塔心驟然加速,沒有任何的真元波動的氣息,卻是掀起了狂風!
這根沉重的塔心在林意的手中就和一柄寬厚的重劍似乎沒有任何的區別,在剎那間和這道刀光相逢。
這名年輕而驕傲的北魏男子的面色瞬間變得雪白。
他身在空中,根本無法騰挪躲閃。
咔嚓一聲。
他手中的這柄長刀和那架雲梯一樣碎裂開來。
塔心繼續向前,拍在他的身上。
轟的一聲。
這名年輕的北魏修行者體內的真元全部迸發出來,然而依舊無法阻止這根塔心的前行。
他的胸口一團氣浪迸射,整個身體被林意擊飛出去,往後平平飛出十餘丈的距離,然後才像一隻折翅的大鳥般頹然墜地。
砰的一聲悶響。
他飛得快,飛得遠,落地便分外的響。
只是這一響之後,便再無動靜。
這名年輕的北魏修行者沒有任何的掙扎,已然死去。
他的死亡依舊為其餘人贏得了些許時間。
林意的身周濺起一蓬蓬的煙塵,接下來朝著他發動攻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幾乎同時落地的十幾個人。
十幾道森寒的光芒從四面八方朝著他刺來。
這十幾個人裡面沒有修行者,但都是久經戰陣的武者,那些剛剛入黃芽境的年輕修行者都不會是這些人的對手。任何神念境之下的修行者,面對這些人的圍攻都會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但林意卻並沒有覺得有太大威脅。
因為他身穿著天闢寶衣,就連雙手都戴著獨特的鱗甲手套,這些人的力量對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