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翻了個白眼,道:“既然投緣,那不如劍閣歸入寒山寺?”
璞明和身旁的年輕修行者頓時都嚇了一跳。
璞明道:“莫開玩笑。”
林意看著他,道:“我並非開玩笑。”
“如此重大之事,你這樣張口便來,實在讓我有些接受不能。”璞明苦笑起來,道:“這劍閣和寒山寺,能歸為一處?”
“都歸皇帝陛下管,有何不同?”
林意道:“更何況寒山寺除了是修行地之外,更重要的是講經宣道的寺廟,又不是兵部,歸了寒山寺,又不會像兵部一樣隨意調遣我鐵策軍。”
“你這”璞明自認自己不是迂腐之輩,在他看來,世事越多圓融,便越少爭端,慈悲首先講的便是寬容,便是接納和耐心聽取別人的想法,而並非要將自己的道理強行讓不認同的人接受。只是這林意的想法一會在這洛水城地上,一會不知在何處雲端,如此的跳躍,卻是讓他都難以跟上。
這林意如此說法,擺明了就是你這寒山寺就是株大樹,大樹下便可納涼,反正你現在覺得有理,出面調停,何不更進一步,讓劍閣大樹下好乘涼。
只是即便再有道理的利用,講得如此赤裸,便不免讓人覺得有些厚顏無恥。
“即便我寒山寺覺得可行,劍閣裡那些人,便能同意?”他一時有些無語,想出了這一句。
“時過境遷,舊朝早已消亡,有什麼想不通的?”林意卻是輕鬆笑了笑,道:“劍閣的那些人閉關了這麼多年,早就想通了,他們出閣之後,難道會想著找你們復仇?想不通的只是你們而已。”
璞明愣了片刻。
他初聽來覺得林意全是戲言,但聽得這幾句,卻是心中肅然,隱然覺得都是正理。
“終究只是一低頭的事情,你們只是覺得將劍閣死鎖,便是你們贏了,覺得劍閣始終是不肯低頭的,但這只是你們的想法,現在劍閣肯低頭,這仇怨將以何種方式結果,便只是你們的選擇而已。”林意抬起頭來,看向北方,他的神容漸漸肅穆起來,絲毫不見先前的疲賴模樣,“我先前也說過,你們心中自然清楚你們勢大,劍閣這些老人不可能有力量尋你們復仇,你們只是擔心劍閣東山再起,只是現在南天三聖只剩餘何人,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劍閣東山再起的唯一可能,只是我鐵策軍連戰連捷,將來威震南朝北魏,成為天下第一強軍,只是若真到那種時候,我們會付出多少代價,我們鐵策軍為南朝建立何等功勳,難道這些還抵消不了那些仇怨?”
“終究只是態度。”
林意轉身看著動容的璞明,緩緩的說道,“先前在道上故意晚回,只是想表明我的態度,劍閣不可能隨意被威武屈服,劍閣依舊是劍閣,但劍閣自己可以選擇自己的路,我可以低頭。當然若非見到大師你的態度,我也不可能如此低頭。”
朝景宗在一旁還未走,聽著林意和璞明這樣的對話,他看著林意的目光截然不同,心中油然而生極大敬意。
“很遙遠的可能只是上位者需要的考慮的事情,我所做的一切準備,只是為了北邊的戰場。不管我是為了我父母,或者是為了不讓北魏的軍隊襲入,我現在只是一心向北。”林意平靜下來,道:“我沒有想過什麼門戶之爭,甚至我也沒有覺得南朝和北魏的人一定有什麼區別,沒有覺得我南朝一定要滅了北魏,我只是想盡我所能在這場戰爭之中做些什麼,能夠讓我南朝少死些人,便自然滿足。”..
所有在場的人都沉默不語。
即便是蕭素心和齊珠璣等人都是第一次聽到林意說這麼多有關戰爭的心聲。
車廂之中的白月露的情緒有些複雜,她很清楚無論是北魏還是南朝的絕大多數權貴,自然都是想吞滅了對方,林意的這種心聲,自然顯得很孩子氣和小家子氣。
但越是如此,她便越是覺得元燕對他的看重沒有任何的錯誤。
林意的確有些厚顏無恥,就連想借助寒山寺乘涼這樣的想法也是直接隨口說了出來。
只是因為他說的都是真話,便自然真實。
璞明看著這名年輕的將領,心中已然認定對方將來的成就一定難以估量。
“此事重大,我一人無法決斷,只是這一低頭的道理不難懂,我應該可以促成。”璞明認真的說完這一句,然後道:“佩服,欣慰。”
他後面的這四個字極為簡單,只是卻是心聲。
“我只是年輕,接觸不到之前的諸多恩怨,所以能夠輕易放下,只是我能明白很多人深究其中,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