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六點半。
程牧早起,側頭朝臂彎裡看了一眼。
陶夭睫毛低垂,閉著眼睛,發出細微的呼吸聲,漆黑長髮映襯著白淨的臉,睡得很乖。
昨晚上樓後,兩個人沒有鬧。
難能可貴。
程牧粗糲的指腹在她臉上颳了刮,小心翼翼地抽了胳膊,下床。
怕鬧出聲響吵她,他拿了衣服去其他房間洗漱。之後,下樓跑步,吃早飯,簡單地又衝了一個澡,臨出門前,他又回房間看了一眼。
陶夭穿著背心短褲,半個身子露在外面,一條腿夾著被子蜷著身子睡,姿勢豪放,看上去非常不雅觀,同時,有種青澀的誘惑力。
程牧俯身將被子拉好,遮住她身子,陶夭嘀咕一聲,在被子裡又蜷成了一隻小蝦米。
這睡姿……
程牧索性坐在了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許多年後,他都一直記得這麼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冬日早上。
房間和以往沒什麼不同。
外面的天氣也和以往沒什麼不同。
深冬,早上有風,很冷,跑步的路兩邊沒什麼花,依舊是那些四季常青的樹種,他和以往一樣,起床,洗漱,吃飯,準備出門。
可是他出門前回房間看了一次,因為他的床上多了個脾氣古怪的小姑娘。
所謂牽掛,大抵從那一刻開始慢慢滋生了。
程牧靜靜地待了一會,什麼也沒做,出房間的時候輕輕地帶上了門。
“程先生。”
樓梯拐角,張珍恭敬地喚了他一聲。
程牧淡淡應了,叮嚀道:“她還沒起,別去主臥打擾,早飯等她醒了再說。”
“好。”
程牧點頭,下樓去。
徐東已經到了,看見他出門,還沒問候先愣了一下。
“看什麼?”程牧睨他一眼。
徐東將險些脫口而出的問話嚥了回去:“沒什麼。”視線從他嘴唇上移開,一副暗自吐槽的樣子。
程牧冷冷地開口:“我沒你想的那麼禽獸。”
徐東:“……”
你不禽獸?
你不禽獸人家發了狠地咬你?
轉念一想,陶夭這小丫頭厲害啊,二少自從惹了她,身上這傷痕總能翻出新花樣。
公司那些人私底下早已經議論開了,拐彎抹角在他跟前打聽的人一層又一層,都以為這人被什麼狐媚子拿住了,金屋藏嬌、夜夜笙歌。
誰能想到,其實就一丫頭片子。
小十二歲,二少這口味也是蠻獨特的。
——
上午十點半,陶夭醒來。
看著屋頂發呆。
許是因為昨晚睡前看了電視,她夢到了蘇瑾年。
夢裡的場景和電視裡其實差不多,不過看星星的地點換到了影視大學操場上。
她說了和餘婧差不多的話,蘇瑾年吻了她,那是柔情繾綣的一個吻,也曾真真切切地發生過。她很想知道,蘇瑾年和餘婧拍戲的時候,有那樣一瞬間,會突然想到自己嗎?
陶夭轉個身又想睡。
有關蘇瑾年的所有事,都已經成了她的禁區,不能觸及。
其實還有點可笑。
她在那樣一種情況下說她和程牧睡了,沒多久,這件事就成了現實,再也賴不掉了。
他一定覺得是她背叛了他吧?
而她,永遠無法澄清了。
怎麼睡得著?
陶夭胡思亂想著,熟悉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她才記起,昨晚上來後自己開了機。
來電是個陌生號碼。
“喂?”陶夭下床拿了手機,順帶找衣服穿。
“夭夭。”
陶夭愣一下:“什麼事?”
“我是媽媽。”
陶夭將襯衫穿上,單手係扣子,聲音平淡地說:“我沒有媽。”
“夭夭!”
“沒事我掛了。”
“別!”許蔓聲音急切地說,“你最近在哪呢?你們劇組已經放假了,你在這邊又沒有親人,準備怎麼過年?”
陶夭好像聽見了什麼天方夜譚,忍不住笑出聲音。
霍太太,問她準備怎麼過年?
許蔓聽她沉默,柔聲說:“有時間了咱們見一面,我給你買了一套房,鑰匙給你。”
“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