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住。趙謙抬頭看了弟弟一眼,大概沒弄明白成親到底是啥意思。趙若水低著頭繼續吃飯。
“和誰成親?”趙嘉仁問道。他總算是家裡表現最鎮定的那位,便是以如此,趙嘉仁心裡面也一片茫然。
“是我同學。我想娶她。”趙二郎答道。
“你們約定了?”趙嘉仁繼續問。
“不,我們沒約定。但是我很喜歡她,非常喜歡。我反覆想,覺得這就是我想要的那個人。所以我請爹爹幫我提親。”雖然趙二郎的態度非常堅定,但是趙嘉仁聽了之後卻忍不住生出一種呆霸王薛蟠一定要把香菱據為己有的感覺。
秦玉貞終於嚥下饅頭,開口就用指責的語氣說道:“你這才多大!”
“娘,你和我爹成親的時候也不比我現在大多少。”趙二郎趙遜當即表示了反對。
兒子竟然敢反駁,秦玉貞忍不住眉毛一立。然而她見到趙嘉仁竟然端起碗來喝了口湯,就忍住沒發作。好歹趙嘉仁乃是一家之主,而且秦玉貞自從當上皇后,就仔細研讀史書。她對‘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的評價頗為在意。家裡有趙嘉仁這樣的家主,秦玉貞忍住了狠批兒子的衝動。
把碗裡最後的湯喝下,趙嘉仁放下碗,對二兒子說道:“三天之後,你來找我談這件事。”
“現在不行麼?”
“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你現在興致勃勃的要談這件事,便是把天戳個窟窿,你也會堅持到底。我作為你爹,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三天後來找我談這件事。”
“爹……”
“我說了三天之後,就是三天之後。你說什麼都沒用。好了,吃完了,各自散了。”
聽著丈夫和兒子的對話,秦玉貞心裡面倒是有些暢快。她當然知道自己的二兒子那股子風風火火的勁頭,好好的晾晾他,他自己三分鐘熱度一過,經常就後悔起來。
趙嘉仁回到書房,正準備整理明天的會議內容,長子趙謙敲門進來。不等趙謙說話,趙嘉仁指著沙發說道:“坐。”
趙謙正在訝異為何不坐面前的椅子而是坐沙發的時候,趙嘉仁自己率先走去沙發那邊坐下。趙嘉仁舒舒服服的坐下,看著兒子坐在自己的對面,忍不住懷念起‘八百年後’自己做心理醫生的感覺。
“爹。我不知道該怎麼講,我只能說我要繼續打仗。”趙謙低著頭說道。
“這件事後面再說。你給我講講你最難忘的一仗吧。”趙嘉仁說道。
趙謙一愣,老爹的反應完全不在他的想象之內。雖然訝異,趙謙還是講起了自己的經歷。等他講完了自己第一仗,趙嘉仁沒有評價,他說道:“再給我講一仗。”
雖然還是不理解老爹想說什麼,趙謙又找了一個讓他感覺挺開心的有關騎兵的戰鬥講了一遍。
“再講一個。”趙嘉仁繼續說道。
“為什麼要聽我講打仗的事情。”趙謙這次不解和不安的問道。
“因為……”趙嘉仁斟酌著言辭。趙謙現在的表現大有PTSD的模樣,也就是心理學定義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創傷後應激障礙是指個體經歷、目睹或遭遇到一個或多個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實際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脅,或嚴重的受傷,或軀體完整性受到威脅後,所導致的個體延遲出現和持續存在的精神障礙。
趙謙還不至於到發病的程度,但是他此時受到的刺激已經足以讓趙謙產生一出一種強烈的補償心理。
那麼多戰友都死在戰場上,我怎麼能獨自離開。
這種不幸是必然要出現的,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麼我們會遇到?所以我要幹下去,一直幹到遇到同樣的不幸為止。
很多人都有這樣的反應。這也是為什麼從20世紀8、90年代開始對警務工作中開槍擊殺犯人的警察進行心理輔導和心理評估的原因。歐洲幾百年見有軍中要有隨行神父或者牧師,也是要進行心裡撫慰。
就在趙嘉仁決定好好給兒子做個心理治療的時候,趙謙帶著那種傷心事被徹底觸動的不耐煩表情不耐煩的說道:“爹。政委也講過類似的話,你就不要再給我講一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