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天就慢慢亮了。一路上沒遇到任何人,只是在約定的地方見到之前就被派到這裡的陸家人。這些傢伙看來都等的心急火燎,看到大家來了之後就忍不住要說話,怎麼說都擋不住。
雖然沒讀過歐陽修的《秋聲賦》,陸大伯也根據古人的智慧讓大家嘴裡咬了筷子,為了怕筷子掉,還用繩子系在兩頭,掛在脖子上。嘴裡咬了這樣的玩意,就沒辦法說話。讓這些話癆的傢伙咬了這玩意之後,整個隊伍都陷入沉靜之中。甚至連那些嬰兒,吃飽之後用帶子綁在背後,小東西們反倒不吱聲。
天亮之後,眾人香梅寄走的速度提高不少,走到中午時分大概就繞到了蒙古軍南邊,位於蒙古軍東邊十幾裡外。雖然覺得安心許多,卻也不敢停歇。吃了午飯之後稍微休息一陣,眾人就繼續開始向約定的渡河點走。
又走了一個時辰,陸大伯終於覺得有些安心。按照這樣的速度,走到傍晚就能到小清河河邊。順著小清河再走半天就能到黃河,渡河點就在黃河與小清河交匯處。
輕鬆的情緒自然有傳染力,雖然陸大伯沒說法,但是他輕鬆的姿態貌似影響到了別人。隨著嬰兒的幾聲低沉的哭泣,旁邊的父親忍不住開口詢問妻子,“兒子是不是餓了。”
有人帶頭打破沉寂,其他幾個帶著孩子的父母也開始照看一下孩子。有了這些人,那些早就心急火燎的年輕人放下嘴裡的筷子,開始和同輩的年輕人說話。然後那些咬牙跟著隊伍的老人也忍不住想歇歇。陸大伯心中放鬆,也就同意了。
幾十口人坐在一起,話自然就多。有些人能走遠路,有些則不太會走遠路。各種埋怨也多了。就在陸大伯覺得這不行,準備強制讓眾人再次銜枚疾走之時。聽到背後不遠處的小坡上有人喊道:“你們是什麼人?”
這聲音不算特別大,可是把陸大伯嚇得夠嗆。他扭頭一看,不知何時,背後不遠的山坡上站起了兩個年輕後生。定睛一看,其中一個竟然是孔家的府兵。另外一個並不認識,只能看到他也穿著府兵的軍服。
大家互相看了片刻,陸大伯喊道:“四郎,是我啊。是你陸舅舅。”
對面的孔四郎盯著陸大伯看了片刻,突然喊道:“我不認識你。”說完,立刻就向坡下跑去。
陸大伯連忙追過去,沒到坡頂,就聽到一陣馬蹄聲。等他跑上坡頂,就見山坡下的孔四郎和另外一個年輕府兵已經騎著馬就沿著路跑開。陸大伯埋怨的一拍大腿,就拍在了腰中彆著的短刀上。就在此時,年輕的府兵彎弓搭箭向天空射了一箭,然後尖銳的響聲直衝天際,竟然是用了響箭報警。
這下陸大伯再也沒有了幻想,“走,直接過那片樹林子!”陸大伯指著樹林喊道,接著率先向樹林跑去。和騎兵在道路上比速度就是自殺,到了此時只能穿林子甩開蒙古軍。
進了林子沒多久,就有人被凸起的樹根絆倒在地,扶起來的時候嘴唇都摔破了。幸好是年輕人,沒摔出大毛病。道路再不好,至少是大家踩出來的,便是不平整,卻也能大概預期。林子裡面草也長,地面起伏根本沒辦法準確判斷。速度一快,就容易出事。
不得以,大家只能讓年輕人在前面趟路,壯年人攙扶著老年人和體力弱的女子。眾人好不容易穿過樹林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因為沒走過這裡,陸大伯氣喘吁吁的分辨了好久,這才找到方向繼續向前走。
走了沒多遠,又到了一條路上。然後就聽得馬蹄聲響,幾十名騎兵從山坡後面縱馬衝了出來,頃刻就把陸家人給包圍。陸大伯抬眼看著這些府兵和蒙古兵混合而成的隊伍,很快就看到了孔家四郎在裡面,而鄭家的族長和子弟同樣在騎兵之中。
為首的正是那位蒙古管事,就見他居高臨下的看了看陸大伯等人,隨即下令:“都殺了。”
陸大伯大駭,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聲音,蒙古管事不是冷酷無情,而是根本沒有感情。殺人和碾死幾隻螞蟻般毫無波瀾。陸大伯連忙向孔家人求助,“四郎!四郎!你幫我們講講,我們不是壞人。”
看得出,孔家四郎猶豫了片刻。那個蒙古管事冷淡的看著孔四郎,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這鐘無言的動作連陸大伯都看懂了,如果孔四郎不動手,蒙古管事就要對孔四郎動手。
孔四郎咬咬牙,他抽出弓箭開始向陸家人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