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仁下朝的時候情緒不很好。回到家中,秦玉貞一眼就看了出來。吃了頓飯之後,趙嘉仁還是心情不爽,秦玉貞就端了茶進來。
等趙嘉仁開始品茶之時,秦玉貞問道:“三郎,難倒誰還敢惹你生氣不成?”
趙嘉仁也想找個人說說心裡話,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能夠與人分享也是承認現實的一種手段,所以他答道:“若是別人,我也未必就會生氣。不過此次乃是楊太后,我實在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聽完了趙嘉仁的抱怨,秦玉貞嘆道:“三郎,我並非是站在楊太后那邊。不過若是我的家人也被擄走,自然會生出換回家人的心思。”
“我不怪她有這心思,我只是覺得她這麼高高在上的發號施令很討厭!”趙嘉仁也爽快的把話給挑明。
雖然早就考慮到楊太后一定會對朝政提出她的要求,甚至事前做了一些議題準備。然而趙嘉仁沒想到發生的時候居然是交換俘虜。更重要的是,趙嘉仁沒想到自己內心對這件事的牴觸遠比他想象的更激烈。
反思的時候,趙嘉仁發現他已經有大概十年沒有因為別人的要求而改變他自己的想法。更直白的說,有十年時間,沒人敢對趙嘉仁發號施令。賈似道因為棉務的事情不得不和趙嘉仁合作,當時官家宋度宗毫無治國的能力。而且這位官家還有個好處,他既然管不了就不去瞎咧咧。
十年間,趙嘉仁呼風喚雨。十年間,趙嘉仁命令所到,簡直是有些風行草偃的意思。趙太尉已經受不了被人居高臨下的發號施令,而且這個發號施令的楊太后還被趙嘉仁看不起。
“可她是太后,我等總得為太后效力。”秦玉貞嘗試著給趙嘉仁寬慰。
然而聽了這話,趙嘉仁眼前一亮。他笑道:“你說的有理。”
秦玉貞與趙嘉仁成親十幾年,哪裡看不出趙嘉仁的反應是有所開悟的狀態,然而這種開悟並不等於於贊同秦玉貞的話。她有些訝異的問道:“難倒我說的哪裡不對麼?”
趙嘉仁卻不想再說的更透。方才透過他老婆的話,趙嘉仁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楊太后與他之間的關係。若是從制度上講,趙嘉仁這些朝臣就是為楊太后服務的。即便楊太后的要求再不合理,趙嘉仁也只能透過勸說來打消楊太后的意願。這就是朝廷裡面的制度。
然而趙嘉仁認為這種制度不對,或者說趙嘉仁認為他才是有權力發號施令的人,他才是有權力讓周圍的人只能服從的那個人。楊太后在他面前也只有乖乖聽話。
原本雖然有大權獨握的自覺,然而趙嘉仁並沒有如此清楚的看到現實。現實就是隨著戰爭的緊急狀態緩和,楊太后就開始試圖奪回權力。
看到丈夫清晰化的表情消失,整個人都開始恢復到冷靜的模樣,秦玉貞就放下茶壺,起身離去。以這十幾年夫妻的經驗,此時的趙嘉仁即將開始整頓他的思路,開始投入工作。
秦玉貞猜對了趙嘉仁的確開始工作,卻沒猜到趙嘉仁其實並沒有立刻想出好辦法。制度就是制度,在推翻小皇帝和楊太后之前,身為臣子的趙嘉仁必須服從制度。因為制度而讓趙嘉仁不得不低頭,這是趙嘉仁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自己解決不了,趙嘉仁就找到了徐遠志這個老成持重的官員討論此事。徐遠志聽了之後立刻答道:“太尉所講的是不想與太后直接衝突,那就不妨將此事交給別人來辦。”
“別人來辦?”趙嘉仁一時沒辦法理解。不過想了片刻,他倒也有了些思路。這本就不是大事,交給屬下來辦才是正經。而且有這屬下做緩衝,趙嘉仁可以充分與命令屬下與楊太后扯淡。
想到這些,趙嘉仁問徐遠志,“你可有什麼人選?”
“我覺得讓丁飛來辦此事吧。”徐遠志給了建議。
趙嘉仁眼睛一亮。丁飛管理的肅奸委員會還是個半公開單位。現在若是能夠讓丁飛主持此事,正好名正言順的對交換的俘虜人選進行調查。加上馬上就要開始對俘虜的那幫宋奸們召開公審,這的確能坐到一石數鳥。
“徐尚書還真的是老成謀國啊!”趙嘉仁發自內心的讚道。
“太尉。你十三歲考上進士。二十幾年來你又屢立大功,朝廷從來不敢真正得罪你。所以你凡是遇到問題都是正面硬上。我覺得這不妥。”徐遠志說這話的時候並非敷衍,而是語重心長的給趙嘉仁建議。
趙嘉仁點點頭,徐遠志說的完全沒錯。趙嘉仁現在的確是遇到問題之後根本不去採取更有效的手段,完全是硬來。硬來其實是非常沒有效率的選擇。
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