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沽寨下船,宋捷有種故地重遊的感受。也就是幾個月前,宋捷與其他戰友一起攻克了這座城鎮。此次談判地點並沒有設在海州,而是在直沽寨。
故地重遊,宋捷看到夯土城牆上的破口已經被封上,不過牆上的那些大坑卻沒辦法填充,凸凸凹凹的如同人臉上那種大坑一般難看。看到當時的痕跡,宋捷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倒不是趙嘉仁的部隊故意留下這些示威,這些坑中有些是炮彈打出來的,有些坑是因為炮彈砸進牆裡,那好歹也是幾斤重的鐵球,大家總是要將值錢的鐵球挖出來回收才行。部隊撤退之時自然不會修整城牆,大家沒在直沽寨裡面進行搶掠就已經是部隊紀律嚴明。
看著這座被自己攻克過的城鎮,宋捷感覺心裡面很爽。原本與蒙古人談判時候的不安隨之消退。談判在直沽寨知寨的辦公院落裡面召開,宋捷到過這裡不少次,熟悉的很。
雙方在院落的涼亭裡面進行了談判。盛夏時節,南方的涼亭遮擋住陽光,卻能感受到滾燙的溼氣隨風而來。在北方哪怕是烈日炎炎,涼亭下吹著風就感覺很清爽。
既然是專營貿易,買賣什麼就沒啥好討論,雙方很快就在火炮這個分歧點上糾纏起來。蒙古代表是個漢人,操著一口北方口音,宋捷也能聽的差不多。那個蒙古代表要求商隊每年進貢火炮,宋捷想都沒想,便打斷了這位的胡言亂語,“一門一斤炮,八百八十斤鐵,一百頭母牛犢。我們這已經是把價錢降到了最低,愛買買,不買拉倒!”
宋捷二十來歲,看著愣頭愣腦,開口口氣又這麼衝,那位漢臣臉一沉,惱怒的答道:“若是不進貢火炮,便不能和你等做生意。”
“好,不做就不做。”宋捷率直的答道。李鴻鈞給宋捷的談判授權度比較大,包括談判破裂。李鴻鈞持保守的態度,他很擔心蒙古人利用這次的買賣做什麼手腳。向蒙古大量出售日用品頂多是個走私逃稅。向蒙古大量出口火炮,被人抓住就百口難辯。如果蒙古人態度強硬,李鴻鈞覺得不做這些買賣也挺好。
漢臣瞪大了眼睛盯著宋捷,想從氣勢上給與壓力。然而宋捷身在直沽寨,哪裡會有絲毫的畏懼。他端起茶杯慢慢喝著茶,準備喝完這杯之後就起身走人。也許是看到恐嚇沒起到作用,漢臣開口了,“我們已經繳獲了不少你們賣給李璮的火炮,你們以為我大蒙古造不出來麼。”
“哈哈!”宋捷被逗樂了,他能被選上當使者是因為他邏輯學這門課學的不錯,蒙古漢臣的發言讓他覺得非常可笑。繳獲火炮和能成功仿造火炮之間並沒有必然的邏輯關係。笑完之後,宋捷問:“若是你們造的火炮真的能和你們繳獲的一樣,那又為何要買我們的火炮?”
漢臣登時就呆住了。蒙古之所以需要進口火炮,正如宋捷所說,他們仿造火炮時遇到了問題。叛變南宋的劉整獻上的火炮與蒙古軍從李璮那邊繳獲的火炮都外形完全相同,還有相同的特點,不管是火炮的外殼或者是炮口內部都光滑圓潤。蒙古鑄造的火炮就做不到這些,澆鑄出來的鐵炮內部坑坑窪窪,那些大都的鐵匠們為此可沒少挨鞭子。
現在蒙古準備南下消滅宋國,此時在漢水上往來的宋國戰船上安裝的都是趙嘉仁生產的優質火炮,蒙古自產的火炮質量又如此糟糕,讓蒙古不得不考慮從南宋進口火炮。
突然被一個年輕的南蠻子說中了蒙古的現狀,漢臣先是心裡慌亂,他定定神,故作鎮定的說道:“既然你等想來我這裡做生意,不進貢怎麼能行。”
“那麼我們可以不做。”宋捷笑道。
“不做就不做!”漢臣怒道。
宋捷也不再廢話,他起身說了句“告辭”,帶著隨行人員就走。漢臣登時傻了眼,大汗忽必烈的要求是一定要購買到火炮來進行炮手訓練,這眼瞅著就談崩了,回去可沒辦法向大汗交代。
再也顧不得面子,漢臣起身喊道:“請留步!”
宋捷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來爽朗的笑容。他此時覺得學邏輯學真好,這門課程花了不少時間告訴大家要確定‘因果’,不要被那些繁雜的內容給矇蔽。現在只要抓住蒙古對進口火炮的急切心理,對方就完全無力抵抗。
直沽寨到大都的快馬只用了一天時間就把最新談判結果帶到忽必烈的朝廷裡面。蒙古貴人們熱衷享受,得知可以盡情享受辛香料,得知一度斷貨的玻璃鏡將再次供貨,他們都很高興的注視著他們的大汗忽必烈。
漢臣們就不太一樣,這些人學習的多數是程朱理學,朱熹講‘存天理,滅人慾’,並且做出了不少解釋。譬如,問:‘飲食之間,孰為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