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巴斯巴臉圓圓的,眼睛頗細。聽完楊璉真伽的話,他若有所思的繼續問道:“你是說你花七日超度的那位施主佈施的這個嘎巴拉碗?”
楊璉真伽可不敢明著說自己把宋理宗的頭骨截掉,他之前採用非常含蓄的說法。見巴斯巴國師如此回答,楊璉真伽滿臉笑意,“回國師,正是那位施主。”
“哦……,確實勝過仁波切。”巴斯巴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此物當獻給國師使用才好。”楊璉真伽鄭重說道。
巴斯巴國師只是微微一笑,並未就此再說什麼。當天法事結束後,大都裡面很快就知道巴斯巴國師明天還要到楊璉真伽大師舉辦的法會。第二天一大早,孛兒只斤?郝仁在楊璉真伽大師所在的廟前下先自己下車,跑到馬車另外一邊,扶著自己妻子包惜弱下了四輪馬車。
即便此時寺廟門口有許多車馬,孛兒只斤?郝仁的馬車依舊讓蒙古貴人們眼都看直了。四個細細的輪子,外面包了軟木。胡桃木製成的車廂外塗著鋥亮的清漆,大條黃銅裝飾呈現出美麗的造型。車廂上半截是透明大玻璃窗,從窗戶看進去,車廂內襯全是絲綢製成。
此時是白天,所以馬車前後四盞玻璃風燈並沒有點亮。能看到的只是清澈透明的玻璃燈罩裡細長的上等蠟燭。自打蒙古南下以來,與大宋的貿易中斷。玻製品已經很久沒有再進入大都了。必須得說,即便是貿易沒中斷之前,這幫人也沒見過如此華麗如此巨大的玻璃。
此物乃是從臨安皇宮繳獲的戰利品,孛兒只斤?郝仁本想著千里迢迢從江南運到江北會有許多困難,沒想到這輛馬車的堅固程度遠勝他想象之外。跑下來幾千里路,路上換了一次軸承,到了大都之後再換一次軸承。擦淨一路濺漆上的泥,再刷遍清漆,馬車就煥然一新。
在車門外握住妻子的手,郝仁當時就覺得非常開心。包惜弱說過要到廟裡還願,為前夫祈福。雖然郝仁是孛兒只斤家的人,是黃金家族的一員,卻也不是想見國師巴斯巴就隨時能見到。此次終於有了機會參加法會,他當然是不能放過。
聽聞有孛兒只斤家的貴人前來,楊璉真伽急忙出來迎接。郝仁身材不算高大,圓臉,細長眼,一看就是蒙古貴人的長相。向這位大貴人問候之後,楊璉真伽近距離看到包惜弱的容貌,整個人都呆住了。
包惜弱祖上是北方人,身材中等偏上。容貌並非是美豔絕倫的型別,一張清水鵝蛋臉端莊秀麗。看得楊璉真伽心中邪火大盛,忍不住嚥了口唾沫。不過對面可是孛兒只斤家的女人,借楊璉真伽十個膽子也不敢做點啥。他連忙低下頭口唸佛號,隨即轉身在前面帶路。
上等人有上等座,郝仁還擔心自家妻子受不了這環境。包惜弱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只是看到特別稀奇的玩意,她才定睛仔細打量。除此之外她是一言不發,非常符合這般莊嚴的場所。如此從容讓郝仁很是讚歎。
妻子如此,郝仁也不說話,掏出本理學的書就開始看。他今天很忙,除了陪妻子前來寺院參加法事之外,一會兒還要去他老師郝經那裡。郝仁並非他原本的蒙古名字。自打師從郝經之後,郝仁對中華文化極為仰慕,對老師郝經的學識極為佩服,這才自己給自己起了郝仁的名。若是按照漢人的傳統,‘郝仁’其實應該是字。按照蒙古傳統就可以完全無視這些複雜的稱號。大貴人想叫啥就可以叫啥。
法會臺子下兩邊已經開始聚集起許多負責法螺法號等樂器的喇嘛。每讀幾段書,郝仁就抬頭看一看天,再看看自家妻子。見妻子並沒有露出焦急的神態,郝仁反倒是有些著急了。
又等了一陣,信眾來的越來越多。再等,信眾們紛紛起身跪拜。在信眾中間的通道上,大票紅衣喇嘛簇擁著穿紅色僧衣的巴斯巴國師進入法會會場。那場面,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國師走過的通道兩旁已經升起了熱氣球,這也是從宋國皇宮繳獲來的物件。上面的女子盛裝如天女,向下拋灑花瓣。在如此熱烈的氣氛下,國師用胖子特有的那種有點搖搖晃晃,其實很穩的步伐走過鋪著蓮花圖案地毯的通道。加上天空飄下的花瓣,真有天女散花,步步生蓮的高僧氣派。
見到這排場,郝仁忍不住用手輕輕捂住嘴來遮掩哈欠。他原本就不怎麼信佛教,讀了聖賢書,在戰場上縱橫,經歷過生死一線的考驗。郝仁更是對生死輪迴完全沒了興趣。在那生死關頭,絕望的郝仁其實只想哭喊著叫媽媽。為了女人而殺人放火在蒙古文化裡面絕非不名譽的舉動。從絕境中拯救他的女菩薩此時坐在郝仁身邊,郝仁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