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吹上四鰓鱸,雷松酥膩千絲縷。
到了秋天,松江鱸魚肥美,正是品嚐的佳奇。現在的松江府還叫華亭縣,歸於嘉興府下。一般認為,提舉棉務趙嘉仁在嘉興府擁有很大影響力。在臨安趙知拙的府中,趙嘉仁不僅帶來了松江四腮鱸等美味,還帶來了廚師專門給爹媽做了一頓酒宴。
航海行會的糖蜜分離技術已經越來越成熟,白砂糖與朗姆酒產量隨之增加,這兩者在餐桌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再加上大蜂窩煤爐子,充足的食用油,以及大量調味料,這桌酒席十分美味。
看著爹孃吃的開心,趙嘉仁又給爹媽的酒杯裡斟滿酒,很隨意的說道:“爹,娘,現在泉州比以變化了許多。我覺等爹致仕之後,你們還是搬回泉州住吧。”
“每年泉州都有大風,我覺得還是臨安好上許多。”趙知拙的回答很任性,明顯沒看出兒子的用心。
趙夫人很喜歡朗姆酒,趙嘉仁給家裡拿出來的是上品,並非是甘蔗渣釀出酒精之後勾兌的廉價貨。必須說明的是,這種勾兌朗姆酒在蒙古控制區賣的非常好。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趙夫人笑道:“這次去了襄陽,難倒你覺得情勢不妙麼?”在對自家兒子的瞭解上,趙夫人勝過丈夫百倍,她輕鬆的就看出了趙嘉仁的擔心。
話說到這般明瞭的程度,趙知拙才面露訝異。
南宋一直是處於戰爭狀態,關乎於生存,文人即便再看不起軍人也不至於對軍事一無所知。襄陽攸關南宋生死,朝廷上下對於援助襄陽的軍事行動很上心。夏貴等將領攻破蒙古城寨,將大量物資送入襄陽城。曾經看似牢不可破的襄陽之圍終於被開啟了一個缺口。這訊息讓臨安朝廷上下都大大鬆了口氣。
不過趙知拙並不知道自家兒子在襄陽之戰中的作用。夏貴是賈似道比較重視的將領,他此次立功能給賈似道比較大的幫助。既然趙嘉仁自己並不想為自己的戰功做宣傳,賈似道也沒有刻意這麼做的意思,朝廷裡面並沒人注意趙嘉仁在此戰中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地位。
聽夫人這麼講,趙知拙訝異的問道:“我們不是打退了蒙古人麼?”
趙嘉仁本想不動聲色的勸父母遠離臨安這個是非之地,卻沒想到平素含蓄表態的老孃表現出了驚人的率直。以前的老孃可不是這樣的人啊,趙嘉仁最初覺得奇怪,再一思索他就明白過來,老爹趙知拙是明著表示自己對臨安的熱愛,老孃則是很含蓄的表達她不想離開臨安的念頭。
面對這樣的局面,趙嘉仁卻覺得不太好說話。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經歷向爹媽仔細敘說,蒙古人雖敗不亂,十幾萬軍隊始終保持著嚴整的紀律。面對看似無法遏制的趙嘉仁,蒙古軍並沒採取硬碰硬的戰術,而是採取了在漢水趙嘉仁軍炮艦射程外進行各種反包圍的手段。
敵人如此冷靜頑強,趙嘉仁也沒短期內徹底解決戰爭的辦法。他只能護送大量糧食物資進入襄陽,把繳獲的回回炮零件組裝成可用的回回炮,並且給呂文煥提供回回**紙。甚至還留下兩個技術人員幫助襄陽建立蚯蚓處理廠。城內的各種生活廢物以及野草可以透過蚯蚓轉化為飼料,好歹能多提供點雞肉。
即便做了這麼多,趙嘉仁還是確信蒙古軍的戰鬥力在宋軍之上。有了充足的補給,襄陽再守幾年大概沒啥問題。然而只要給蒙古軍一個機會,襄陽大概還是守不住。
帶著笑容,趙嘉仁答道:“若是爹孃喜歡臨安,那就在臨安住。我只是在福建經營這麼久,想請你們兩位回去看看。”
兒子這麼自我吹噓,趙知拙笑道:“我卻聽說福建那邊怨聲載道……”
趙嘉仁也笑道:“不過是派系攻訐,他們卻是把我當做賈相公的人。”
這話都是實情,雖然趙嘉仁自己內心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過賈似道的人,然而那些反賈似道的卻不這麼認為。想扳倒賈似道,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賈似道的政策搞到天怒人怨,可趙嘉仁用實際行動證明賈似道的政策並沒有那麼糟糕。於是和趙嘉仁有關的很多行為都得到非常誇張的評價。
趙夫人聽兒子語氣爽快,心裡面也知道兒子很不高興,她嘆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三郎你不要往心裡去。”
趙知拙雖然也當了不少年知州,卻遠沒到趙嘉仁這般程度,而且大宋有多少年都沒有因為政績太好遭到如此圍攻。他也只能嘆口氣。
吃完了飯,趙嘉仁就回到了在臨安貿易據點的住處。見識過了蒙古軍的軍力,趙嘉仁心裡面對南宋的未來一點都不樂觀。他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