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裝衣服的箱子放到船上,趙嘉仁聽到背後傳來司馬考的聲音。“趙兄弟,沒想你還真的是個信人。”
回過身,趙嘉仁從船上跳到岸邊,笑著對司馬考答道:“上任的心情迫切,能早一天就不想晚一天。”
司馬考看著不是特別好,眼中卻有種莫名的強烈情緒,有種鑽牛角的意思。走到趙嘉仁身邊,司馬考臉色凝重的問:“趙直閣,我回去想了你說的話,難倒你是說朱熹不求甚解?不懂裝懂?”
趙嘉仁沒想到司馬考竟然是來和自己辯論理念的,他一點都不想在此事上讓步。看著司馬考,趙嘉仁坦然說道:“不。我認為孔子說的很對,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理學講不知,是講因為沒有學理學,所以不知。若是讓朱熹講他知曉一切,或者理學就知曉一切,我想他也不會這麼淺薄。但是宣講理學的法子用了詭辯術,給人學了理學就能知曉所有的暗示。我對此不以為然。”
聽趙嘉仁爽快的把理學抨擊一番,司馬考眉頭緊皺,他壓抑著強烈的不滿,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朱子講窮天理,就是要探索天理……”
一聽這說法,趙嘉仁就真的有些聽不下去了。他很想用強烈的嘲諷語氣告訴司馬考,理學從創立開始就根本沒有探索過天理,甚至連一個思路提不出。那幫因為出於娛樂或者追時髦的心態向科學投注資金的腐敗上層們,他們知道自己不懂科學,並且承認自己不懂科學。不論個人善惡,這態度好歹能稱為實事求是。
理學則是那幫腐朽的學霸,他們不僅以為自己懂科學,還要把所有資源都抓到自己手裡。試圖窒息並且馴服所有科研研究者,攫取別人的勞動果實,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想起自己在美國的經歷,趙嘉仁心裡面就極為不高興。經過幾百年的發展,美國的學霸們發展的更完備,也更惡劣,已經有了理學這個前輩的十足風範。
心裡面有想法,趙嘉仁忍不住就走神。那些他早就聽過很多次的話完全成了耳旁風,過耳不過心。直到一句“……若是趙直閣不介意,那就推出趙子理學……”從趙嘉仁耳邊劃過,他才突然有了些觸動。
“司馬兄,你方才說什麼?”趙嘉仁打斷了司馬考的話。
司馬考一愣,隨即重複道:“我說,那時候天下人都知道趙直閣的高論是否能與朱子比肩。”
“前面一句呢?”趙嘉仁明顯不想聽這個,與朱熹對比的話,趙嘉仁堅信自己可以全勝。
司馬考訝異的看了看趙嘉仁,驅動他滔滔不絕發表言論的理由是他感到自己平生所學遭到了侮辱,可猛的讓他重複頭兩句話,司馬考還真的想不起來。回憶了一陣,司馬考才突然想起更前面一句,“若是趙直閣不介意,那就推出趙子理學,宣講你的理學觀念。”
“就是這個!”趙嘉仁連連點頭。在福建的時候,他一直害怕自己製造出無謂的敵人,所以將他自己的平生所學給藏起來。各種學校完全針對在他手下效力的工人以及工人子弟。現在趙嘉仁已經名動天下,以後還要大展宏圖。想避開思想上的衝突已經不可能。現代企業還講個企業文化,趙嘉仁的手下若是隻懂風頭正盛理學,那趙嘉仁該怎麼定位自己呢?
“多謝司馬兄提醒,我到了福建之後就會著書立說,將我這趙氏理學告知世人!”趙嘉仁說的信心滿滿,意氣風發。
理學的最大弱點在於這個學說目的是為了掌握意識形態的話語權。理學份子們當然希望理學能夠有足夠的說服力,卻又缺乏理論基礎,便走了嘗試包羅永珍的路線。其結果就是理學強調他們欽定的因果,頂多再輔助點經驗論,卻根本不講邏輯。只要有起碼的邏輯思維,擊敗理學就毫無壓力。
見趙嘉仁說的信心滿滿,司馬考大驚。他並不敢小看趙嘉仁的實力,方才那話完全基於憤怒的情緒,根本沒有過腦子。不過轉瞬之間,司馬考也上了脾氣。他大聲說道:“那我就等著看趙直閣的高論!趙直閣著書立說之時,一定要把大作給我看看!”
說完之後,司馬考拱了拱手,氣呼呼的轉身離去。
趙嘉仁心裡想,我才懶得在你身上花功夫。這些理論就是要用來教育追隨趙嘉仁的人,只是原本趙嘉仁不敢張揚。現在趙嘉仁決定用趙子理學的名義正大光明的對他勢力內的人講。至於趙嘉仁勢力外的人,他們有興趣來聽,趙嘉仁也不會拒絕。他們不來聽,趙嘉仁也不會強迫。
看著司馬考遠去的背影,趙嘉仁再次上船。此時簡單的行李早已經安置好,就等著趙嘉仁下令出發。“走,去慶元府!”趙嘉仁對水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