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化軍知軍與趙嘉仁的會面不算長,兩人友善的談完在興化軍修建燈塔事宜,趙嘉仁告辭了。
趙嘉仁一走,裴知軍的幕僚就問道:“知軍,為何要對趙提點如此客氣?”
幕僚的提問當然不是為了給自己解惑,而是想含蓄的提醒裴知軍才是興化軍這一畝三分地上最有發言權的人。
裴知軍並沒有這麼強烈的鬥爭精神,他笑道:“趙提點開修北洋,興化軍多少官員考評皆是優等。此時相助他一臂之力,也不是什麼壞事。”
幕僚能理解裴知軍的心情,即便是磨勘之後沒有得到提拔,裴知軍這三年考評也是優等。只要再做一任,大概就能去臨安為官。在這等時候有圖報之心,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幕僚存在的意義並非是拔高東家的道德水平,而是要最大化實現東家的利益,進而得到自身的利益。所以幕僚堅持自己的看法,“知軍為善之心甚好。然心不足,趙提點方回福建,就先到興化軍來。定然對興化軍有所圖。”
提點刑獄雖然有廣闊的職權範圍,然而像趙嘉仁這樣手伸太長,目的又太明確。這樣的提點刑獄極為少見。裴知軍可以坦率表示支援,幕僚卻不能不提醒裴知軍,答應趙嘉仁有風險。
見幕僚如此堅持,裴知軍輕笑一聲,“他能做了提點刑獄,背後之人豈是等閒之輩。若是趙提點胡作非為,我當然不能容他。可新官上任三把火,在此等小事阻擋他,又是何必?”
幕僚恍然大悟,既然東家不是婦人之仁,而是理性判斷。雖然對趙嘉仁的行為依舊非常警惕,幕僚也不再說什麼。
趙嘉仁當然知道自己的做法非常離譜,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是要去拜本地的廟宇,拜會當地的豪強,並且宣佈自己什麼時候開始正式接受訴訟。把這些都拋在一邊,立刻為福建的Gdp努力,在宋朝完全不合常理。若不是知道大宋沒幾年時間,趙嘉仁無論如何都不敢挑戰傳統。
有了興化軍知軍的同意,趙嘉仁第二天就去了北洋,與雲集而來的各村長老開了個會。那些長老們輪番上前與趙嘉仁見禮,看得出這兩年大家心情很好。人人都面露歡喜,精神頗為不錯。
見禮之後,趙嘉仁開門見山的說道:“諸位,我要招收一批水手。不知諸位賢達可否有推薦。”
“若是趙官人招收,我等自然願意推薦。”長老們大多都很有熱情,即便沒熱情的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福建人多地少,當水手不比讀書,卻也不算很差的選擇。北洋又是窮久了,對水手更沒有歧視。
先把水手的事情講完,趙嘉仁又將修建燈塔的事情向北洋的百姓講述了一番。原本趙嘉仁的意思是先招收水手,既然北洋百姓家裡有人當水手,對於能夠提高航運安全的燈塔自己會有興趣。
等他剛宣佈要建設燈塔,北洋地區的長老們已經興奮起來。一位有著古銅膚色,看著就感覺到風吹日曬的老者滿臉喜色。他上前幾步,擠到趙嘉仁面前,激動的說道:“趙大官人,我等早就知道趙大官人在福清修建的燈塔。好幾次大風,我們趕不回來的船都往福清趕。那時候我們就講,若是趙大官人還留在我們莆田當官,就不會讓福清佔了便宜。沒想到趙大官人還能記得給我們莆田修燈塔……”
說到這裡,老者激動的熱淚盈眶,他又帶著些恨恨的表情繼續說道:“福清沒好人,我們幾次想去學燈塔怎麼造,他們都守住燈塔,決不讓我們進去看。”
“是啊!是啊!福清那邊就是欺負人!”
“趙大官人,我們也自己試過造燈塔,可怎麼都修不好。還因為風大,被吹塌過……”
有人帶頭,其他莆田當地百姓也紛紛講述過往的事情。
趙嘉仁目瞪口呆,莆田人民自發學習更先進生產技術,這個很容易理解。但是福清人民自發的守住他們擁有的東西,拒絕其他縣的人來學習。這個就完全超出了趙嘉仁的想象之外。在福清的時候,趙嘉仁根本沒有聽說過此類話題。難倒福清人民能如此有效的封鎖訊息不成?
當然,趙嘉仁也不敢確定。自打有了船之後,他就完全沒有關心過燈塔的事情。
“我們就先去看看諸位修的燈塔吧。”趙嘉仁立刻解決現在的問題。
莆田殘破的燈塔處,趙嘉仁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中國沿海有颱風,美國沿海有颶風。燈塔為了更有效的指引航向,需要修的儘可能高,又要能夠在大風裡面屹立不倒。在出現鋼筋混凝土技術之前,燈塔是非常有技術含量的建築。眼前的建築物融合了中國寶塔型與抄襲來的燈塔型,卻抄襲到了兩者的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