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穿著絲綢衣服的員外坐在趙嘉仁面前,很從容的聽著一位中年人與趙嘉仁談論理學。趙嘉仁同樣從容,他曾經在這些上面花了二十年時間,談起來從容不迫。
唯一顯得有些不那麼從容的則是中年人,他是福清本地出身的進士。學問自然是極好的,此時丁憂回鄉。在一眾鄉親的拜託下前來見見這位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少年進士。此時兩人已經談了小半個時辰,中年人神色中露出了些遺憾,“與趙縣尉相談,才知我果然空耗許多歲月。”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趙嘉仁很清楚自己擁有這些知識並非是因為他如何天才。他並沒有絲毫的自得或者手足無措的感受,反倒是仔細打量這位進士,同時猜測這幫有錢員外們的想法。這些人很正式的見趙嘉仁,並且以討教為名,進行了一場是實質性的考試。如此做派讓趙嘉仁來了點興趣。
“趙縣尉,我等知道你在為種菊花之事操心,不過是兩百畝菊花的事情,我等覺得不勞趙縣尉煩心。”為首的那位尹姓員外開口說道。
趙嘉仁心裡面自然是歡喜,與地頭蛇合作是減少麻煩的最佳手段。趙嘉仁在福清縣不過是個外來戶,還是個少年,地頭蛇們真的看不上他呢。
“不知諸位可有讓我效勞之處。”趙嘉仁連忙應道。若是對方沒有所求,自然不會大費周折的搞這麼一出。
為首的尹員外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趙縣尉,我等聽縣令說過,縣裡面擔保發錢,絕不拖欠。不過聽令兄所講,誰種花,等到收花的時候可以先僱來收花。既然如此安排,看來令兄也知道有些人辦事不可靠。”
說到這裡,趙嘉仁心裡面已經有些明白過來。種花的事情本來就有利益,趙嘉仁除了給種花的錢,收購花朵的錢也差不多有一斤稻米的價錢。當然,這種花賣出去之後的利潤一飛沖天,可福清當地人不知道。他們知道的是這是一筆很大的買賣。
當然,僅僅如此的話還沒辦法讓一眾有錢人肯出來合作,他們一定還有別的要求。趙嘉仁並沒有說話,而是沉靜的看著為首的有錢人,靜靜的等他把其他要求提出來。
尹員外繼續說道:“我等幾家在福清也算是稍有薄名,願意分擔一百畝的數。不知趙縣尉可否信得過?”
“當然信得過。”趙嘉仁答道。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又靜靜的等著對方回話。
“趙縣尉果然是修養頗深。”尹員外讚了一句,然後說道:“我等家裡還有些讀書的娃娃,望趙縣尉隔幾日能去教授他們一下。不知趙縣尉可否願意。”
聽了這個核心要求,趙嘉仁心裡面鬆口氣。他方才有些猜到這種可能,確定對方的要求之後,趙嘉仁有些不放心的問:“員外所要的事情就這麼多了?”
“哈哈。”看著趙嘉仁認真的表情,尹員外笑出聲來,其他的人也露出笑意。笑了幾聲,尹員外點頭說道:“趙縣尉,我等所求也就是如此。”
得到了明確答覆,趙嘉仁在椅子上端正了一下坐姿,然後正色說道“諸位,家師曾經教我韓退之的師說,裡面講,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彼童子之師,授之書而習其句讀者,非吾所謂傳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或不焉,小學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我雖然考上進士,卻處世不深。我只是知道有太多東西我其實不知道。至於到底不知道什麼,我沒見識過,所以不知道。諸位都希望自家子弟能夠考上進士,躍了龍門,光宗耀祖。我若是給諸位家裡的子弟講課,不過是授之書而習其句讀者。傳道受業解惑,一概是做不到的。術業有專攻,請這樣的老師,比我強的車載斗量。還請諸位三思。”
“趙縣尉是擔心耽誤我等子弟的前程麼?”尹員外身邊的林員外開口了。
趙嘉仁用力點點頭,“諸位肯出手相助,我不勝感激。既然諸位對我心存善意,我更不能壞了諸位的事情。”
中年進士原本用一種帶著審視的眼神看著趙嘉仁,聽了這話之後忍不住微微點頭,眼中的審視變成了贊同。
尹員外則是收起了笑容,“趙縣尉如此認真,我等也放心了。不瞞趙縣尉,我等想請趙縣尉講課,只是想子弟們聽聽趙縣尉講解句讀。這幾年福清考進士的風水不順,我等也想聽聽其他地方老師們的教導。趙縣尉無須管我們的子弟怎麼想,光給他們講講課就行。”
這些人的話很誠懇,趙嘉仁也能理解。大家其實都知道,當今官家就是許可權史彌遠矯詔給推上當今皇位的。史彌遠力主理學,當今官家登基之後理學大興。三十年過去了,理學開始不斷遭受打擊。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