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船,趙嘉仁歡歡喜喜的回家拜見母親。在正堂裡面見到母親,趙嘉仁喊了一聲“娘”,就大步走上去。然後他看到母親面若冰霜,然後他聽到一句,“你給我跪下!”趙夫人的聲音中同時充滿了熱意與寒意。
知道母親真的生氣了,趙嘉仁不解釋,不辯駁,乖乖的往母親面前一跪,說了句“讓母親擔心了。”接著腦袋低垂,表示認罪。
半個時辰後,趙嘉仁罕見的讓僕人給摻著出門。在地上跪了五十幾分鍾,兩條腿從難受,疼痛、變成了麻木,等母親發洩完情緒之後哭著離開,趙嘉仁想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用手擰兩條腿,來自腿上的感覺非常微弱,甚至沒了痛感,彷彿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一樣。不得已,趙嘉仁只能叫了兩名僕人把他摻起來。好在年輕,恢復力比較強,被人摻著遛了一段,腿總算是變回自己的。
趙嘉仁並不怪自己的母親,如果一位母親得知以公務為名離開的兒子竟然是上了戰場,然後還洋洋自得歡喜無限,那大概不是親孃。連戰功升官都成了自家母親憤怒的助燃劑,證明這是親孃無異。
雖然不生氣,趙嘉仁也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這個時代已經不是安然過日子的時代,即便母親不高興,趙嘉仁也會不斷的踏上戰場。
糊弄過去家裡的事情,福建路提點刑獄先回衙門處理公務。從三月離開福建,回來的時候都是六月。福建路提點刑獄不在的三個月間,福州給人的感覺是,除了天氣從春季進入夏季,其他沒有一絲變化。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流,熟悉的建築。進了衙門,那些熟悉的官員差役上前說些很沒營養的賀喜的話。真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雷同。
走了走程式,露了露面,把身為官員基本的義務盡了。趙嘉仁立刻前往自己的造船廠。船廠設在江邊的高地上,目的是讓船隻儘可能方便下水,同時防止江水暴漲沖走船隻。趙嘉仁遠遠就見到走之前的空地上已經堆了大量的木料,有些地方已經架起了修建新船的裝置。人來人往,空地幾乎被佔滿。
見到了快速變化,趙嘉仁的心情登時就變好許多。再走近些,就見岸上有兩艘大船的殘骸。說是殘骸也不準確,被俘獲的兩艘蒙古水軍大船被拆的只剩下龍骨與船肋,彷彿一頭巨大恐龍的骸骨般躺在閩江江岸上。
走進船廠,就見人來人往。仔細一數開工的船隻,把趙嘉仁都給嚇到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七艘新船正在開建。而江岸邊還有一艘新船已經下水,看情況正在進行最後的安裝。要是中間沒出什麼紕漏,趙嘉仁未來一年內有可能擁有一支由十艘新船組成的艦隊。
進了船廠自然要去見船廠廠長謝無歡,就見這位三十多歲身體強壯的男子剛被人叫醒,睡眼惺忪的從船長辦公室裡的床上爬起來。見到趙嘉仁進來,謝無歡也來了精神,他邊打哈欠邊說:“趙提點,蒙古人真會糟蹋東西。這麼好的木料都被他們給糟蹋啦!”
“我也這麼覺得。”趙嘉仁附和著謝無歡的說法。他很清楚自家船廠到底有多少木料,新開工的五艘船和馬上就要全部被拆完的兩艘蒙古大船之間必然有直接關係。
視察完了船廠,趙嘉仁就前往見賢錢莊。路上回想起見到的船廠局面,趙嘉仁心裡面忍不住後悔。要是當時沉沒的三艘蒙古大船也能被弄回來就好了。那樣的話,到明年他就可以擁有十六到十八艘船組成的船隊。
心中滿是這個念頭,見到賢錢莊齊榮的時候,齊榮忍不住問:“不知趙提點在牽掛何事?”
“我是遺憾手中力量不足。而且感嘆海上最快的買賣還是……”趙嘉仁正想隨口說出‘搶掠’二字,然而他心中突然覺得敞亮起來。是的,海上最快的買賣就是搶掠。若是隻靠種地,趙嘉仁五年內擁有四艘能遠征到連雲港的船隻就是妄想。踏著海盜的屍骨,用著劫掠自海盜的船隻,趙嘉仁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齊榮聽趙嘉仁說了前半截,認真的準備聽後半截。沒想到趙嘉仁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弄得齊榮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他不得不暗自感嘆,所見過的人裡面念頭最跳躍的莫過於趙嘉仁這個青年。
“齊兄,我此次要還你多少錢。”趙嘉仁冷不丁的開口了。
“啊?”齊榮一愣,看得出趙嘉仁的念頭又跳躍了。好在此事也是齊榮的本行,他很快就回憶起了數字,“本月的一萬八千貫已經還了。”
趙嘉仁迅速算出了這筆賬。出兵三個月,拿到了五萬貫的賞錢。繳獲的兩艘船上的木料讓趙嘉仁節省下兩萬貫。至於北上南下之時艦隊稍微跑跑運輸,做了點生意,賺的幾千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