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所謂對手,都是些像三哥、康居這樣的敵人,連給月氏人練手的能力都不足。
張越就記得,歷史上,東漢初年,全盛時期的貴霜帝國,以七萬大軍挑釁東漢,然後被班定遠帶著兩千不到的漢軍,按在地上反覆摩擦。
所以,真不是張越看不起月氏人。
實在是,他們在東亞這個怪物房裡的怪物們眼中看起來,就像是一群小學生玩農藥,純屬菜雞互啄。
恐怕連列陣對決的資格都欠奉,直接會被打到六分投。
故而,張越不得不暫緩行程,留在居延,密切關注局勢變化。
果不其然,只過了數日,田水的第二封報告,就送抵了居延。
雖然這兩份報告,相隔只有數日,但其日期卻間隔了半月。
在這份新的報告中,田水向張越彙報了匈奴人的最新進展:秋八月辛卯,匈奴克貳師城,殺其城守,得降卒七千,捕虜士民百姓兩萬餘,於是蒐羅貳師城附近三百里,求得大宛馬三千餘匹。
“八月辛卯?”張越換算了一下:“是二十日前,八月二十三啊……”
換而言之,匈奴人的動作非常快,快到讓張越驚訝!
自下鬱成城,到下貳師城,只隔了不到兩個月!
這中間,還有大半個月是被張越喊停的。
看樣子大宛人的堅城要塞,在匈奴人從漢家學走的炮車、盾車與雲梯面前,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固。
而貳師既下,大宛人在整個藥殺水流域的統治已然宣告瓦解。
現在,匈奴軍隊可以肆無忌憚的逼近貴山城——這座亞歷山大東征留在東亞的最後遺產。
老實說,張越對大宛人能不能堅持下去,深表懷疑。
“貳師城既失,貴山城在藥殺水的北岸就失去了支點……”張越找來大宛地圖,仔細研究了後,想著:“恐怕,如今大宛國中的投降主義氣氛會不斷高漲……”
十餘年前,大宛人就已經對遠征的漢軍跪下來過一次。
現在,若匈奴人施加足夠大的壓力,張越覺得,大宛人沒有理由不跪第二次。
哪怕康居人給了他們援軍,而且看上去月氏人也向提供了某種承諾。
然而,若大宛人對戰爭前途絕望,那麼投降是不可避免的。
且,有著鬱成城的例子在前面,張越覺得,貴山城的大宛貴族,恐怕沒有那個決心抵抗到底!
而若匈奴人在今年內完成滅亡大宛的戰略,這對張越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所以,只是思索片刻,張越便有了決斷。
他立刻派人出發,趕往大宛,向田水傳達他的指令——是時候,對匈奴人的戰爭行動,做出更加嚴格的約束了。
以仁義之名,以道德之名,儘可能的拖住匈奴人的進軍速度。
但這隻能拖,而無法在根本上紓解大宛人的壓力。
所以,使者還帶去了張越的第二道指使——命令田水與烏孫昆莫翁歸靡取得聯絡。
暗示漢家將支援作為‘親戚’與‘盟友’的烏孫。
並暗示烏孫人,漢家將從經濟、軍械與物資方面,全力支援烏孫在大宛的‘正義事業’。
必要時刻,漢室當局,將授予烏孫昆莫全權處置大宛的權責。
毋庸置疑,這是挑撥離間。
是赤裸裸的戰爭慫恿!
乃是要叫烏孫與匈奴聯盟破裂,並大打出手的計謀。
烏孫人會不會咬鉤呢?
張越判斷,只要烏孫人不傻,這個鉤子,他們必咬無疑。
原因很簡單——若大宛滅亡,吸取整個大宛王國的人口財富與數百年積累的技術精華的匈奴,將在國力上對烏孫形成碾壓。
一旦貴山城陷落,匈奴是必然對烏孫下手的。
這是人的本性,也是匈奴人必然的戰略選擇——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匈奴人那裡會坐視烏孫人佔據半壁大宛?
如何會忍受烏孫人將他們的疆域,擴充到大宛東部,與康居相連?
故而,張越知道,即使他不去慫恿,烏孫人也必定有與匈奴撕破臉的預案。
這就好比二戰初期,莫洛托夫與裡賓特洛甫簽訂的那個蘇德互不侵犯條約一樣。
這個條約的簽訂,就是為了撕毀的。
且雙方,都有撕毀條約的決心與準備。
故而,張越的暗示與慫恿,只是在加快和加速這一程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