訛詐一個天價,最終恐怕未能利民,反倒害民!”
“若如此,這河西四郡,最後到底是漢家的河西,還是他們的河西?”張越淺笑著:“再則……吾初臨河西,威權未固,恩義未施,正要藉此機會,行恩威於涼州!”
“原來如此!”韓央滿臉崇拜的看著張越,微微欠身,道:“妾身受教了!”
張越笑著拉過韓央的手,一起坐下來用飯。
但心中卻是知道,其實他所說的,只是一部分緣故,不過淺嘗即止而已。
事實上,他真正的目的,在於藉助這一次的粟種事件,將整個河西四郡,都冠上張姓。
將這裡經營成一個鐵桶,一個屬於他本人的根據地。
而欲做到這一點,那麼,那些可能與他爭權奪利,可能阻礙他實現這個戰略的人或者勢力,就屬於剷除和消滅的物件。
所以,粟種只是一個誘餌,一個類似商君原木立信的原木的照妖鏡。
藉助此事,張越可以找到,那些人是願意聽命於他,且願意給他驅策的,而那些人又是死都不會與他合作,甚至會給他使絆子的陰陽人。
這是釣魚執法,也是引蛇出洞。
只是,這些事情張越不會和任何人說。
…………………………
夜幕降臨,黑城塞之中,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居延都尉官署一帶,能有點點燈火。
幾個用布罩著的油燈,矗立在都尉官署前的巷子裡,數不清的飛蛾,圍繞著這燈光,不時有著蚊蟲賺進油燈裡,發出滋滋的響聲。
朱安世在一個官吏的引領下,走進這條小巷子,沒由來的,他感到有些恐懼。
恐懼的原因是,他無法理解自己那位恩主的作為。
白天的時候,他聞馬氏子出言不遜,所以以劍割其耳,隨之被巡邏軍士送到了居延都尉的刑曹令吏處受訊。
在那裡他非但沒有見到那位馬氏子為官吏訓斥。
反而,他捱了懲罰。
不僅僅被打了十鞭子,還罰金五十。
馬氏子則只是因為‘擾亂治安,抗拒漢吏’的罪名,罰銅三十斤,並處一歲徒刑,而這徒刑,自是可以用錢抵充的——只需交一萬八千錢就可以了。
這種處置,對一般百姓來說,可能是天大的禍事,然而對那馬氏子而言,卻連懲處都算不上,甚至等於是鼓勵、獎勵。
這樣的結果,讓朱安世惶恐非常。
甚至在心裡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破壞了自家恩公的什麼事情?
直到恩公家臣送來請帖,他才放下心來,長出一口氣。
如今,臨門當頭,朱安世又不免恐懼起來。
沒辦法,三年前,他或許還資格在恩公面前有說話的地方,但三年後,怕是連站的位置都已經沒有了。
英候鷹楊將軍,涼州刺史、持節奉詔總攬西域、匈奴、烏孫事……
任何一個頭銜,都如泰山一樣,威重如海!
而其功勳,更是天下無雙,一言嚇阻匈奴,一語定國策。
這樣的人物,只是靠近,都會讓一般人呼吸困難。
便是朱安世,亦不能例外。
懷著複雜的心緒,朱安世一步步走到官邸門前,遞上請帖與名帖,在經過簡單的檢查、核對後,他與引領官吏進入了這在整個河西都讓人敬畏三分的鷹楊將軍行轅、居延都尉官署。
“都尉請隨我來……”早已在官署門口等候朱安世的一個僕臣,立刻就迎上來。
朱安世連忙拱手道:“勞煩明公!”
“您言重了……”那人微微笑著,帶著朱安世,穿過戒備森嚴的官署,進入了內牆之中的別苑,然後推開一扇門,回頭道:“都尉請入內,我家主公已備酒在候!”
朱安世惶恐的垂首拜道:“安敢讓將軍等候,安世死罪!”
便換上木屐,脫下腰間佩劍,然後低著頭,萬分鄭重的跨過門檻。
就見室中燈火通明,屏風之中,人影綽綽,他趕忙上前一步,長身拜道:“末將武威東部都尉安世,敬問將軍閣下!”
“既是故人,不必多禮!”屏風之中傳來一個帶著磁性的男聲,朱安世聽著只覺如沐春風,彷彿受聖人撫頂一般,心中立時生出感動之情,便再拜道:“蒙將軍不棄,拯末將於水火之中,再造之恩,孰能償報,餘生願為將軍門下牛馬走,縱賤軀先填溝壑,無所改易!”
就聽屏風中的將軍笑道:“都尉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