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張越搖了搖頭,道:“陛下,臣就算背生雙翅,也來不及啊!”
“況且,如今大戰當前,臣貿然進入河西,恐引軍心動搖……”
天子聽著,笑了一聲,心中對張越的這個回答無比滿意。
因為,他其實只是在測試張越而已。
他豈能想不到河西路遠,除非神仙,不然根本無法及時趕到!
而且,河西大軍素來在李廣利控制下,各部的校尉、都尉,基本都和李廣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若貿然空降一個帶著斧鉞的大將過去,恐怕仗還沒打,漢軍內部已然亂成了一鍋粥!
到時候,別說打贏匈奴了,自己不崩就已經很不錯了。
“那卿有什麼好的意見嗎?”天子問道。
“臣愚以為,若輪臺提前陷落,貳師將軍就該立刻撤兵!”張越恭身說道:“慈不掌兵,壁虎尚且知道斷尾求生,何況人乎?”
“嗯……”天子沉思片刻,然後堅定的搖了搖頭,道:“卿所言雖然不錯,然則……”
“若匈奴奪我輪臺,而朕與朝堂,坐視輪臺軍民為匈奴所戮……”天子正色的看著張越,以從未有過的鄭重神色道:“朕有何面目,安坐宣室殿上,受天下萬國萬民尊崇?”
“自古天子者,敬天保民而已,天子之職,唯在敬天保民!”
“太宗訓曰:天生蒸民,為之置君以養治之,君之所存,唯賴生民!若無萬民,天子不如夷狄一酋長也,此魏文侯之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老劉家在別的地方,或許很糟糕。
譬如小雞肚腸,譬如天性涼薄,譬如喜歡過河拆橋。
但在正治上,卻一直很清醒,姿態也素來擺的很高。
歷代天子詔書之中,提及次數和頻率最多的,就是‘民’,幾乎所有詔書,哪怕是任命大臣和冊封貴族的詔命裡,也能找到叮囑和訓誡其‘安民’‘保民’‘教民’的內容。
這是因為劉氏的法統,來源於高帝斬白蛇起義和與關中父老約法三章。
這是根,經過漢太宗劉恆的鞏固、發展以及先帝孝景皇帝的培植,發展至今已經成為劉氏統治十三州的依據之一。
所以,無論如何,哪怕是吃虧,劉氏也不可能放棄自己的招牌。
就像當初,衛滿朝鮮挑釁,當今天子立刻勃然大怒,置匈奴於不顧,發動大軍滅之。
也如當年,大宛人自恃遠離漢疆,便殺辱漢使。
於是,貳師大軍跨越萬里而伐之。
那些當初自鳴得意的大宛貴族和他們的國王的腦袋,紛紛被自己人割下來,送到了長安。
何況,還是與死敵世仇匈奴之間的戰爭?
退兵?不可能的!
對天子來說,這個事情,只有一個解決方案——加大力度!
他也只會向貳師將軍下達一個命令——加大力度!
無論如何,漢家軍人的血不能白流!
不管怎樣,匈奴人必須付出代價!
這就是他——大漢天子,漢太宗孝文皇帝的孫子,孝景皇帝的兒子,史書上稱為大漢世宗孝武皇帝劉徹一直以來的個性與堅持!
“除此之外,愛卿還有別的意見嗎?”天子淡淡的問著,語氣堅定,不容任何商量的餘地!
張越聽著,卻是感慨萬千。
眼前這位陛下,還真和史書上所描述的一樣頑固、傲慢、自信。
難怪其為後世文人所不喜,卻受到無數人追捧與崇拜。
就這份心氣,幾人能及?
若是大慫的君王的腰桿能有這位十分之一硬朗,也不會落得那樣一個悲慘的下場!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性格決定命運!
漢以強武而威天下四百餘年,哪怕四分五裂,遍體鱗傷之時,也依然可以一州吊打天下夷狄。
即使滅亡,也是轟轟烈烈!
哪怕其亡兩千年,也依然在後人心裡留下了深刻印記。
至於大慫……
除了文豪們的詩詞歌賦與繁榮的經濟外,典型的內戰內行,外戰外行,滑跪契丹、女真也就算了。
連西夏的党項與南邊的猴子,都能騎到腦袋上耀武揚威。
甚至留下所謂‘南國山河南帝居’這種侮辱性的詞彙。
中國上下五千年,除卻滿清,大慫最為憋屈!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張越低頭道:“若是如此,那麼臣愚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