虜塞,走白龍堆,直指匈奴的天山北麓,吸引匈奴分兵後迅速南下,直趨尉黎、焉奢,斷輪臺匈奴之後路。
同時,樓蘭方面的漢軍則配合輪臺守軍,對匈奴發起反擊。
爭取將匈奴主力盡可能的拖在輪臺一帶,為居延漢軍的尉黎、焉奢攻勢創造有利戰機,並儘可能的讓匈奴人在輪臺過冬。
這樣,只需兩三個月,匈奴主力就要被凍死、餓死在輪臺城一帶。
這個戰略部署,看上去確實很不錯。
但有一個前提條件——輪臺不能丟!
一旦輪臺失守,匈奴主力就會被解放出來,那麼無論是從居延走白龍堆的漢軍,還是從樓蘭出籍端水的漢軍,都有可能被匈奴埋伏。
而匈奴人最擅長的就是埋伏了。
趙破奴匈河之敗,李廣利天山會戰先勝後敗,李陵兵團折戟浚稽山,全部是被埋伏後包圍的。
歷史上,李廣利兵團全軍覆沒,同樣是被埋伏包圍而慘遭殲滅!
西域地形也很適合打這種埋伏戰。
其山多,河多,湖泊多,地形複雜,山峽並立。
一個不小心,漢軍就可能會被狠狠咬一口。
天子聽著,卻是笑道:“卿擔心了?”
“愛卿不必多慮,貳師將軍此番已經佈置妥當,高闕軍和五原軍皆以馳援而去……河西四郡郡兵與民兵更是全部動員了起來,十餘萬大軍,兵分兩路,只要輪臺可以堅守半月,便大局已定!”
而匈奴人可以在半個月內拿下輪臺嗎?
天子不認為!
他們連打個孤懸漠北的範夫人城都可能吃癟!
缺乏攻堅手段,只能靠蟻附、挖牆根的方式,用人命來填堅城的溝壑。
別說半個月了,一個月匈奴人也動搖不了輪臺的城牆!
更別提,戰前輪臺就已經得到了加強。
張越聽著,一下子就急了,趕忙道:“陛下,臣以為,貳師將軍此刻當急速全力馳援輪臺,不惜代價的將騎兵儘快支援過去!”
“不要去管天山北麓了……”
“因為臣以為,匈奴此番必會不惜代價,在最快速度攻陷輪臺!”
天子一聽,樂了,要不是眼前之人乃是他的鷹楊將軍,剛剛打了漠北之戰回來的大將,此刻他已經叫人趕人了。
即使如此,他也依然有些不開心,冷著臉問道:“卿何出此言?”
張越趕忙解釋:“臣聽說,大鴻臚已經向陛下報告了,匈奴單于狐鹿姑曾任命其日逐王先賢憚為左賢王的事情?”
“嗯?”天子奇道:“怎麼了?”
“陛下有所不知……”張越嘆了口氣,道:“匈奴日逐王先賢憚,乃是匈奴故左賢王之子、匈奴故單于且鞮侯之弟,當初,句犁湖單于卒于軍中,且鞮侯遠在漠北,適時恰逢大雪,且鞮侯不能至,於是匈奴貴族以為且鞮侯病而不能至,於是乃擁立其弟為單于,其弟立數日,且鞮侯率兵至,兩軍對峙之際,其弟策馬出,退單于之位,以讓且鞮侯,且鞮侯大為感動,乃立誓曰:必令吾弟為單于,乃立之為左賢王……於是此人在匈奴,得美譽曰:漠北泰伯……”
天子聽著點點頭,這個故事他也聽說過,當初還感慨過:不料夷狄亦有忠信之人!
但事後就沒有怎麼關心了,狐鹿姑即位之初,他還曾問過大鴻臚:此乃匈奴泰伯乎?
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那位匈奴泰伯已死。
這讓天子唏噓不已,曾說過:“使其即位,朕或會遣使以賀!”
不管怎麼說,漢匈敵對歸敵對,但這種價值觀,這種禮讓兄弟的‘義行’,在如今乃是普世價值!
至少在漢家君臣眼裡如此。
張越接著說道:“陛下,如今這位日逐王,便是當初那位泰伯的嫡子,初且鞮侯以天地之誓,必立左賢王,使左賢王薨,也必立其後,不料左賢王早亡,且鞮侯便撕毀承諾,立其子先賢憚為日逐王,以狐鹿姑為左賢王……更放其於西域,匈奴從此便陷入了內訌之中,再不復當初!”
“此曲沃代翼之故事也!”天子笑著做出了點評。
旋即他又嚴肅了起來,對於中國的正治家來說,他們最大最寶貴的遺產就是先賢留下來的史書與故事。
祖宗們,花了數千年時間,向子孫後代表演了各種稱王稱霸的細節與過程,又害怕子孫們不學好,於是又親自表演了種種作死的教程。
就差沒有手把手的教了。
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