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匈奴各部之中流傳的越發頻繁、濃厚。
對其的恐懼、害怕與忌憚,與日俱增。
到得現在,各部之中,甚至出現了光天化日之下,向蚩尤將軍與兵主祈禱、祭祀的公開活動。
許多愚昧的部族騎兵,更是紛紛在穹廬之中供奉起那位蚩尤將軍的神像來。
祈求祂大發慈悲,祈求祂莫要降罪。
更有甚者,甚至對神像許諾,若得蚩尤大發慈悲,得以倖免,願每年獻祭牛羊牲畜血食……
這是沒有辦法,也無法阻止的事情。
匈奴底層愚昧而野蠻,迷信是他們的日常,也是各部貴族得以統治和壓榨他們的根基所在。
李陵眼見於此,那裡還不知道,若他令這些部族出戰,恐怕在戰場上,那位蚩尤將軍的將旗一出,這些傢伙馬上就要潰逃一空。
開什麼玩笑?
凡人豈能對神明出手?
不怕褻瀆、侮辱神明,而遭致神罰?
當然,即使沒有這些事情,其實李陵也不打算派出他的本部與任何一個匈奴部族的騎兵的。
他自家事自家明白。
他這個攝政王,能統御西域,彈壓內外。
所依憑的,除了威名與先賢憚的遺命外,最重要的就是他手下的騎兵。
而現在,除了屯於私渠比鞮海的那兩萬騎外,他現在手下的這兩萬騎,便是他彈壓西域,鎮壓諸國的最大依憑。
每少一個,他在西域的統治難度就要增加一些。
而要啃下六千精銳漢騎,即使不算其他因素,即使漢家主帥犯錯,他麾下的那兩萬騎兵不死傷過半,是休想達到目的的。
李陵可不願因為小事而破壞大局。
而他的大局是什麼?
自是鳩佔鵲巢,取孿鞮氏而代之,然後南面而稱王,執乾坤而宰社稷。
接著,進則可以與漢議和,得天子之冊封,如萁子之於宗周一般,得享國運數百年,而青史有名,退則可以西征蠻荒,立社稷於萬里之外。
至不濟也能在長安有一個宅子,得漢安樂侯之封。
如今,李陵親眼見到西域各國的混亂,更加堅定了保兵避戰之想。
因為他發現,比起匈奴人,西域諸國對漢軍的畏懼與恐懼,更甚幾分!
若他派出麾下精銳,與漢軍交戰,一旦有所挫折,恐怕這些傢伙立刻就能倒戈!
即使不倒戈,到時候在亂軍之中,他們也難免崩潰。
屆時,這些僕從軍非但不能成為匈奴的助力,反而會變成累贅。
與其受其拖累,反倒不如在一開始,就留有後手。
以匈奴精銳為督戰隊,讓各國僕從軍去消耗漢軍的精力與馬力。
然後再擇機而動。
使自身處於一個進可攻,退可走的有利局面。
至於諸國僕從軍?
死道友不死貧道,才是正理!
只是,這疏勒一戰,終究還是做過一場。
好在,李陵手裡,還是有牌可以打。
現在的情況是,他麾下本部及別部的匈奴騎兵,他不肯出動,也不願出動。
那是他的本錢,統治西域,彈壓各國及內部的依憑。
而西域各國的僕從軍們,又畏懼漢軍,催促他們上陣或許可以。
但叫他們去死磕漢軍,恐怕不現實。
唯有剛剛征服的大宛降軍們,軍心可用!
這些大宛人,剛剛經歷國亡城破的打擊。
無論是上層貴族,還是下層計程車兵們,都想著在新主人面前好好表現,爭取認同,爭得一個比較好的位置——畢竟,就算當狗,也是分等級的。
最受寵愛的狗,是有肉吃,甚至能得到主人的寵愛。
而最下等的狗,則只能吃其他狗的殘羹。
兼之,大宛人身在匈奴大軍之中,見著軍容鼎盛,信心滿滿。
於是,不斷的向李陵請戰。
李陵自是從善如流,恩威並施,將這些大宛降軍哄計程車氣高漲,恨不得為主人先驅。
而這些大宛降兵,數量足有七千。
而且,在李陵看來,他們列陣而出,還真頗有些漢家材官精銳的味道。
若以其為中堅,用西域各國兵馬為輔,依靠著人數的優勢,還真有可能在這疏勒境內,紅河之畔,狠狠的咬下漢軍的一塊肉。
想到這裡,李陵就忍不住有了些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