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他必須這樣做,也必須如此做!
因為,他必須要讓自己變得更加有資格,更加有能力,更加有分量!
不然,漢室劉氏,根本不會正眼看他。
獨有讓自己表現的舉足輕重,讓自己變得更加有分量,甚至有威脅。
漢室與劉家的天子,才不敢傷害他的兒子。
早在當初得知宗族被誅的事情後,李陵就已經明白了。
這個世界,弱肉強食。
從來都是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所以,李陵知道,此戰若敗,他的價值和分量就會在長安眼裡直線下降。
一旦長安天子知曉他有遺腹子在世,恐怕不會顧及他。
只有此戰擊退,最好是擊敗那位鷹楊將軍。
長安天子才會對他正眼相待。
才會即使知道他的兒子,也不敢傷害,甚至說不定會以國賓的禮儀相待、照顧。
可是……
該怎樣,才能達到目的呢?
李陵拿起油燈,走到帳中懸掛的堪輿前。
這是他剛剛繪製好的疏勒國地圖,整個疏勒,地方數百里,在他眼中一覽無遺。
看著地圖,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來,因為他知道,必須選擇一個戰場。
一個對他有利,對漢軍不利的戰場。
可是,疏勒之大,卻極難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
因為,疏勒王國,一路平坦,幾乎沒有什麼山丘,對於騎兵來說,這是最合適的戰場。
在這裡開戰,李陵閉著眼睛都能想到,他麾下那些孱弱的僕從軍,會被漢騎玩弄成什麼樣子?
所以……
常規作戰,是一定不行的!
那是找死!
他龐大的大軍,會被漢騎充分利用,而他的本部精銳將疲於奔命!
想到這裡,李陵的眼中就猛然射出精芒來。
“來人!為我取筆墨來!”李陵大聲吩咐。
立時就有人取來筆墨、帛布,送到他面前。
李陵讓其掌燈,自己則跪坐下來,揮筆於帛布之上,開始奮筆疾書。
現在……
他唯一能有機會避免失敗的辦法,只能是——使漢軍入甕,逼迫他們放棄那些不利於匈奴的戰法。
要做到這一點,就只能賭博!
賭那個鷹楊將軍,還要臉!
賭其不敢不接受他李陵以匈奴攝政王發出的挑戰!
若成功,那就又是一次城濮之戰!
……………………………………
兩天後,李陵的書信,透過一個使者,送抵張越面前。
而此時,張越已經率軍進入了疏勒王國境內,將軍營扎於紅河之畔。
張越送走使者,然後就拿著李陵的書信,看了起來。
“匈奴攝政王、堅昆王、右校王、故漢騎都尉李陵頓首再拜鷹楊將軍張公諱毅足下:吾聞昔者,孔子欲居九夷,弟子勸曰:陋,如之何?孔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誠哉斯言!今吾雖羞為匈奴攝政王,卻不敢忘先賢教誨,聖王之道,於是,乃命移風易俗,行君子之治,由是單于孿鞮氏,更為夏氏,右大將須卜氏更為趙氏;左大當戶呼衍氏,更為周氏……於是匈奴上下,紛紛易姓改服,中國君子之風,徐徐撫之,仁義詩書之道,漸漸入人心!”
“吾聞之,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詩》亡而後《春秋》作,將軍者,董子再傳弟子,當代《春秋》之承道者也……”
“十月癸未,陰陽交泰之日,吾率軍於紅河北岸,若蒙公不棄,吾願效武王之禮,列陣於彼,不鼓不成列,不重傷,不擒二毛,以君子之戰,與公會獵於疏勒……”
張越看著,輕笑起來,然後將此書信交給周圍將校傳閱。
大家看完,也都是哈哈大笑。
“李少卿在匈奴連腦子都壞掉了嗎?”續相如譏笑著:“自襄公之後,周之軍禮,盡棄之,由是兵不厭詐耳!”
“況且,李少卿難道沒有讀過將軍的《戰爭論》嗎?”
其他人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在他們看來,李陵真的是做了一個會被人嘲笑萬萬年的決定!
現在,距離牧野之戰過去了八百年,距離楚宋泓之戰也過去了至少五百年,距離城濮之戰亦過去了差不多五百年。
李陵卻忽然又提起那早被埋葬的周軍禮,想玩君子之戰?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