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夷的叛逆,也是要按順序一個個來。
從來沒有一次全部解決的胃口。
但……
天子笑眯眯的看著張越,道:“朕之所以答應,是因為有將軍啊!”
“倘若事有緩急,將軍披掛上陣,朕就可高枕無憂!”
“而且,河西大軍,十有餘萬,即使有所小挫,也無傷大雅!”
這個事情,在這位陛下看來,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李廣利表現的好,拿下一場大勝,自然是皆大歡喜。
就算他出了簍子,這長安不也有一個人可以趕過去擦屁股嗎?
張越聽著,卻是目瞪口呆。
這等軍國大事,事涉無數人安危生死,豈可兒戲?
但仔細想想,這位大漢天子,不一直是一個老頑童嗎?
他任性而頑固,開明而聰慧,自私又自利,同時卻有著深情,有著小資般的浪漫。
他是一個矛盾的多面體。
讓人看不透,摸不清。
歷史書上的他是這樣的,現實中的他也是這樣的。
他可以為了匈奴人的一句馬屁,而龍顏大悅,也可以為了一個邊境的一個小官被人殺了,而大發雷霆,出動大軍,不顧匈奴,海陸並進,滅亡衛滿朝鮮。
他可以寫下‘簫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這樣詩句,但轉頭便可以為了國家,賜死太子的生母。
以這位陛下的性子,若在後世,一定是那種上風隨便浪,逆風小心打的選手。
想到這裡,張越就嘆了口氣。
但沒有辦法,誰叫這位陛下是自己的老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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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腳下,無數的西域工匠,都被匈奴人‘請到了’這裡。
大多數,都是木匠。
一到這裡,他們就被集合起來,然後在一些‘秦人’的指揮下,開始伐木、鑿削。
一連數日不休,而在他們的努力下,一座座巨大、笨拙的木製器械,漸漸成型。
這是很簡單,很原始的投石機。
但……
每一個匈奴貴族,都用著朝聖一樣的神色,看著這些器械。
因為……
他們已經試驗過了,一臺這樣的‘炮車’,可以將一塊十幾斤重的原石,投擲到數百步外的數丈高的山體上。
而且威力非常大!
看著這些‘炮車’被慢慢的製造出來,先賢憚的神色,變得無比的亢奮起來。
“等到明天,這些炮車便基本都可以投入使用了!”他興奮的說道:“從此,漢朝的堅城要塞,再非我大匈奴的阻礙!”
過去,匈奴人基本不擅長攻堅。
遇到漢朝要塞,就只能靠著蟻附,挖牆根,拋鉤爪的笨辦法強攻。
而漢朝的防禦,堅固非常,而且火力充足,想要攻下來,就要拿命去填!
旁的不說,漢人在漠北腹地建立的範夫人城,就讓匈奴人頭疼了十幾年了。
每次,匈奴可以佔領範夫人城,基本靠的不是大軍圍攻,而是漠北氣候急劇變化,出現了嚴重的乾旱或者極寒天氣。
漢人自己待不下去,主動放棄的。
而等到第二年,條件好轉,這些漢人就又在騎兵掩護下,殺回了那個城塞。
哪怕匈奴人毀了也沒有關係,他們只要一個月,基本就可以重建起城牆和堡壘。
一座城市,就這樣來來回回,噁心了匈奴人十幾年。
其他像光祿塞、受降城、輪臺城,就更加噁心難受了。
但現在……
匈奴終於擁有了一種可靠的攻堅手段!
終於擁有了可以撼動敵人堅城的能力!
這是歷史線的時刻,也是突破性的成果!
在先賢憚眼中,這甚至是匈奴的希望!
因為……
有了它們,哪怕將來依然打不贏漢人,但,匈奴人也擁有了去欺負其他人的手段。
譬如那大宛……
過去,大宛靠著堅城要塞,不鳥匈奴,匈奴也拿他們沒辦法。
但現在……
嘿嘿,打秋風和吸血的地方又要加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