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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劉進的臉色也變得鐵青起來。
“卿常言: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劉進勉強按捺著怒火,道:“孤今日方知,真乃至理良言也……”
張越聽著,微微鞠躬,拜道:“殿下英明!”
劉進笑了一聲,問道:“那卿的意思呢?”
馬家父子的行為,哪怕在劉進眼中,都已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專門挑著他這個太孫來居延的時候,忽然襲擊,在官衙門口玩負荊請罪,肉袒謝罪的把戲?
這是在妄圖綁架、脅迫他這個太孫。
更是明晃晃的在利用他這個太孫!
劉進脾氣再好,也是絕不肯原諒這種事情的。
道理是很簡單的——若其得逞,往後恐怕人人都可以學其榜樣,更有甚者,說不定連他身邊的侍從官與近臣都不會將他這個太孫的威嚴放在眼中。
劉進在天子身邊,學習了差不多一個月。
耳聞目濡,自是已經知道,這種事情決不能姑息!
“臣以為……”張越微微躬身道:“或許馬主薄家有慣疾,父子祖孫,皆有心智迷亂之症也說不定……”
“幸好臣略通岐黃之術,望其神色,故知其疾……醫者父母心,臣豈能坐視病患於眼前而不管不顧?”
劉進聽著,沉思片刻,然後點點頭道:“孤聞昔者戰國有名醫曰醫扁鵲,望聞問切之術,已登峰造極,故扁鵲見蔡恆候,能知其疾!不想,卿之術亦與扁鵲伯仲之間……”
張越聽著,立刻自謙道:“臣只是略通岐黃而已,不敢當殿下繆贊!”
君臣兩人話語之間,輕描淡寫就給那馬家父子的未來下了定論——父子皆有精神病,而且,這個病是家族遺傳!
既然如此,那麼馬恢也好,馬何也罷,以及整個馬氏家族,都將被貼上一個標籤——君有神智之疾也。
診斷人——英候、持節涼州刺史、鷹楊將軍領居延、令居、西域內外軍事張子重。
見證者與認可者——大漢太孫!
想推翻這個診斷結果,並撕掉這個標籤,除非張越倒臺,劉進暴斃於登基之前。
不然,馬家在仕途上的路便算徹底斷絕了。
一個被太孫認證過,英候診斷的有精神病遺傳史的家族的人,哪個敢用,哪個能用?
至於事實究竟如何?
誰關心?誰敢關心?!
權力就是這樣,指鹿為馬,顛倒黑白,扭曲事實,堂而皇之的將一頂頂莫須有的帽子扣給他人。
並叫其連喊冤都沒有地方喊,連辯駁都沒有機會!
但劉進卻連絲毫憐憫之心都沒有!
儘管他知道,那馬氏父子十之八九是被人利用了。
然而,明知道他這個太孫在此,依然敢做這樣的事情,依然給別人當槍。
不是蠢,就是壞,或者又蠢又壞!
這等人不清理出去,不給一個教訓。
其他人怎麼看他?這天下貴族官吏如何服他?
於是,馬恢父子在黑城塞之中,經歷了一個過山車一樣的經歷。
先是,鷹楊將軍親自遣人來表示原諒,更當眾表示‘人誰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就在他們以為自己得逞之時,情況迅速急轉直下。
先是,有官吏登門,告訴他們:“前者將軍遠見主薄父子,知尊父子有暗疾在身,本醫者之心,請主薄與公子隨下官往官署接受診療……”
馬恢目瞪口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強行帶到了居延都尉官邸。
然後,他們被關進了官邸的一處庫房內。
緊接著,他們被告知:將軍已知尊父子所患者乃神智之疾也,此父子相傳,祖孫相繼之暗疾,其發作時神昏智亂,無有理智,所行狂悖,無可救藥,只能靜養以安其神,修身以安其智……
於是,馬恢的五原郡主薄之職,理所當然的被罷免——都是精神病了,肯定不能為官。
他們自是想反抗,自是想要辯解。
但是……
一切都是無用。
大聲喧譁,乃是暗疾發作的最好證明;自稱無疾——精神病人都說自己沒病,所以這恰恰證明了他們有病,若是承認,那就更好了——為了尊父子健康著想,藥不能停啊!
而欲與外界聯絡?卻是可以。
可惜,他們寫出去的所有信,都是石沉大海。
誰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