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仰慕,都是極高的。
換而言之,劉據知道,事情若發酵起來,恐怕最終天下人會覺得是他這個太子容不下那張子重,刻意打壓。
屆時,劉據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自己。
想著這些,劉據忽然想到了一個事情,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嘆道:“孤終於明白,父皇叫孤在此讀書的緣故了……”
“殺人莫過於誅心!毀人莫過於滅史!”
作為太子,劉據讀的自然不止是那些公開的史書、書籍,還有大量從石渠閣搬來的史料與簡牘。
不止有本朝自高帝以來的宮廷記錄、君臣言論,更有著從秦宮廢墟中挖掘、修復的簡牘。
其中許多事情的記錄與描述,都與公開的、大眾認知的事情有著本質區別。
其中,最讓劉據詫異的,莫過於宗周傾覆的真相了。
世人皆以為,宗周之亡,乃是烽火戲諸侯引發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但,劉據卻從來自趙國、魏國與楚國的殘簡之中,看到了完全不同的記錄。
沒有烽火戲諸侯,有的只是一場周王室內部堪稱兒戲一般的鬧劇——周幽王想要廢長立幼,太子宜臼奔逃至西申母族之國,幽王於是領兵追殺,結果宜臼向犬戎借兵,殺死幽王!
但東周並未馬上建立,中間出現了一場長達二十一年的漫長戰爭。
支援宜臼的晉國與宗周殘餘貴族支援的幽王之弟之間進行了殊死戰爭,最終,宜臼獲勝,平王東遷才開始。
這解釋了很多事情。
特別是詩經中的《禾黍》之歌,作者的情感與那反覆出現的‘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得到了完美解釋!
鎬京,不是被犬戎攻破的。
而是父子相殘,叔侄搏殺造成的毀滅性破壞。
所以,詩人才會有那樣的情感。
想著這些事情,劉據就聯想到了現在的情況。
他很清楚,自己必須馬上就有反應和動作。
不然的話……
於是,他來不及再想,立刻道:“為孤準備朝服,孤要立刻去面見父皇!”
為今之計,只能是大義滅親,立刻與那些彈劾之人切割!
而且,動作要快,行動要迅速,決不能有任何拖延與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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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一路向南,抵近溫室殿前。
在這裡,他們遇到了率兵守備於此的侍中奉車都尉金賞。
“公等請止步!”金賞穿著甲冑,率著羽林衛的騎郎們,將道路封的死死的:“陛下有令,群臣當在此待詔!”
群臣見著,紛紛皺起眉頭。
丞相劉屈氂,更是感覺心臟有些砰砰砰的跳,慌得不行。
他連忙上前拱手問道:“敢問金侍中,陛下如今何在?”
“自在殿中!”金賞一板一眼,極為公式化。
“陛下可有要務?”李廣利也上前問道。
“天子居寢,人臣豈能隨意窺探?!”金賞嚴肅的道:“衛將軍,請自重!”
李廣利聽著,臉色一青,但卻也只能脫帽謝罪:“多謝都尉提點……”
金賞坦然受之,握著腰間佩劍,筆直的站在人群前,道:“諸公就在此地等候吧!”
群臣頓時嗡嗡嗡的議論起來。
直到一輛馬車,從遠方而來,穿過被羽林衛重重保護和封鎖的宮闕,直入溫室殿前,然後在殿階之前停下,接著,一個老者從馬車上走下來。
“趙破奴?!”有人認了出來,驚訝的喊了起來。
然後,又一位老者從馬車中走下來,他拄著柺杖,巍巍顫顫的,需要三個人攙扶才勉強走上階梯。
此人就沒幾個人認得出來。
還是李廣利眼熟,他皺著眉頭,臉都有些變形:“路博德……”
故伏波將軍、符離候,驃騎將軍霍去病麾下六虎將之一,兩年前以光祿大夫榮退。
照道理,這位老將軍該在老家頤養天年,他什麼時候來的長安?又是什麼時候和趙破奴在一起?天子又為何要召見他?
李廣利心中無數疑問浮現。
但沒有人能給他解答,他只能自己去猜。
然而,他越猜心越冷,身越涼!
天子不會做這種無緣無故的事情,更不會做沒有意義的行為。
所以……
李廣利正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