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力拍馬也不及貴族們。
錯非是忠於狐鹿姑的王庭騎兵以及衛律掌握的李陵所部,一直沒有表態,甚至隱隱表現出偏幫屠奢薩滿的意思。
恐怕現在,匈奴的內戰已經打響!
可是……
“這又和沒有內戰有什麼區別?”衛律登臨且渠赫斯附近的一個山丘,披著狐裘,看著已然劍拔弩張的各方,嘆息著:“這一次的內亂,恐怕難以善終嘍!”
衛律很清楚,這一次的內亂和從前的內訌不同!
完全不同!
從前本質上是一個集團內部的兩派人,因為利益和分配問題,或者單純只是腦子壞掉了,才開始的。
但這一次,卻是兩個完全相反的集團之間的爭鬥。
而且,這一次,將匈奴數十個部族的中下層,甚至奴隸們也捲入了進來。
一旦真正開戰,整個匈奴恐怕就要徹底割裂,上下矛盾完全激發,可能沒有禰和的可能性。
無論哪一方勝利,作為失敗方的另一邊都不會甘心。
再也不會是過去那樣,消滅掉失敗方的貴族,就算結束。
不過,比起這個,衛律更關心另外一個新發現的變化。
“已經確認了嗎?”衛律問著他身邊的親信。
“回稟大王,基本確認了……”那人低聲道:“孿鞮氏的幾個大王,包括右谷蠡王、右賢王等,與蘭氏的蘭衍之等人,在暗中開始宣揚那位的神蹟,宣傳其能庇護母嬰,保護牲畜的神效!”
衛律聽著,閉上眼睛:“那些人瘋了嗎?”
“連這樣的事情都敢做!”
“他們就不怕……下一次張蚩尤領兵而來,整個匈奴都沒人敢對抗?”
親信聽著,只能低頭不語。
衛律卻是自顧自的嘆息起來:“唉……”
他現在真的很想飛去西域,去將現在王庭內外的複雜情況告訴李陵,讓李陵早日歸來,主持大局!
因為,現在的情況,真的真的已經棘手到讓他束手無策的地步!
特別是這個全新的發現,讓衛律毛骨悚然,夜不能寐!
四大氏族與孿鞮氏內部的一些貴族,甚至是重要人物。
譬如那位右谷蠡王屠耆,為了對抗日益猖狂、肆虐和氾濫的屠奢薩滿信仰,在嘗試了種種努力都失敗後,將矛頭瞄向了整個匈奴最兇惡的敵人——那位在今年夏天,將整個匈奴的尊嚴都按在地上摩擦的漢朝權貴張子重身上。
他們將在漠南廣泛存在的‘張蚩尤’‘張兵主’傳說,主動引入漠北,並大肆宣揚開來。
由此漸漸培養出了一個可與屠奢薩滿信仰抗衡的全新傳說!
一個戰神下凡,同時擁有守護母嬰,庇護牲畜,保佑牧草興盛的漢朝人。
而匈奴人,素來有慕強的傳統。
在貴族們的縱容下,本來就已經有人崇拜和信仰的張蚩尤信仰,瞬間在四大氏族與孿鞮氏的部族之中氾濫開來。
一下子竟然就遏制住了原本氣勢洶洶的屠奢薩滿信仰。
甚至在某些地方,反擊成功!
等到衛律注意和發現這個情況的時候,情況已經無法控制了。
四大氏族與孿鞮氏本部、別部的底層,有大半牧民與奴隸都在供奉和祭祀那位張蚩尤。
甚至有很多人同時供奉與祭祀屠奢薩滿、張蚩尤的情況。
衛律,自然知道那些傢伙這樣做的緣故——不是他們不清楚這樣做的後果。
而是權衡之後的無奈選擇——若敗於張蚩尤,他們或許依然可以保有地位、特權,說不定還能過的更好——尤其是這些人裡的親漢派們。
而若敗於屠奢薩滿……
必定死全家,說不定死了連筋骨與血肉都將淪為後者發洩的工具!
在這樣的情況下,貴族們自然用腳投票,做出了選擇。
而且,隨著矛盾激化與局勢惡化,這個情況必將愈演愈烈。
最終,演變成一場空前絕後的大亂鬥!
匈奴本土的薩滿祭司們,將和信仰漢朝的兵主座下張蚩尤的貴族與其信眾展開殊死搏殺!
只是想著這個未來,衛律就有些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