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代價是值得的!
如今,不止整個西域諸國,都為先賢憚陷輪臺而震懾,漠北王庭更是反應劇烈。
四大氏族,都已經開始派人來聯絡,孿鞮氏內部也出現了大批來表忠心的。
慕強,是匈奴人的天性!
可問題是,佔了便宜後,便不得不面對漢匈懸殊的國力對比。
就像現在這樣,漢人抱團,不給機會。
明擺著就拿國力欺負人。
在絕對的優勢面前,一切計謀陰謀,都變得和枯黃的野草一樣脆弱。
但……
“也不是沒有機會……”李陵的大腦急速運轉起來:“是人,皆有缺點!皆有可利用之地!”
他想著自己過去對李廣利的瞭解,彷彿抓到了什麼一般,但卻一時半會抓不到重點,於是用力的揉起太陽穴來。
但蟬蟄卻等不了了,他哭喪著臉哀求著李陵:“大王,還請大王憐愛小王,莫要將小王帶去危須,那危須王與小王有隙……小王恐其害我……”
“危須王?”李陵無意識的問了一句。
蟬蟄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跪下來說道:“好叫大王知曉,那危須王因當年姑墨王不肯嫁女與其而嫁與小王之故,一直憤恨於此……”
“哦……”李陵無所謂的答了一句,旋即他反應過來,彷彿抓到了什麼,興奮的握緊了拳頭!
“是啊……”
“尉黎這樣的小國國王,尚且會因為舊年之事而怕為人所害……”
“李廣利能甘心成為一個執行者?能甘願為他人綠葉?”
在漢家,武將的最高境界,乃是留候那般,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其次才是斬將奪旗,開疆拓土。
兩者的逼格,更是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很簡單,就看高帝開國功臣,誰排在第一位吧?
瓚候蕭何!
而蕭相國,生平一個兵也沒有帶過,一次大的戰爭都沒有打過。
他一直做的就是後勤,就是種田。
其次,便是留候張良。
這位也沒有具體帶兵打仗過,只是在高帝身邊籌謀劃策。
這兩位以後,才輪到曹參、周勃、陳平、王陵、張蒼。
而在這些人裡,成就最高、最大,風評最好的,不是屢立戰功的周勃,也非悍勇無雙的王陵。
而是蕭規曹隨的曹參,是治平天下的張蒼。
特別是張蒼,其在高帝時代,默默無聞,不過功臣裡的小不點。
但青史之中,迄今為止,其地位都是前列。
其諡號更是讓無數人妒忌、羨慕的‘文候’。
換而言之,這一戰,李廣利就算打贏了,別人稱頌和誇讚的也只會是那位獻策之人,而不是執行者。
李廣利將會被置於獻策者的光環下。
正如當年,桂陵之戰,具體指揮和打贏的人明明是田忌,但大眾卻常常忽略了田忌,眼中只有孫臏。
所以……
“兵法曰:不可取於鬼神,不可象於事,不可驗於度,必取於人!”李陵咬著嘴唇,長出了一口氣,直接丟下蟬蟄,走下城牆,對左右道:“去為我取筆墨與羊皮來……”
“吾要寫信,去告貳師……”他嘴角浮起一絲笑容。
對李廣利,他太熟悉了。
李廣利想要證明自己的心,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如同魔怔。
而如今,他卻被強權按著,恐怕早已不滿,內心更是堆滿了乾柴,一點就著。
現在,李廣利還能忍著,恐怕是理智在主導。
換而言之,只要李廣利失去理智,他就有機可乘!
而,對李陵來說,擊敗李廣利,不僅僅是他人生的巔峰,更將是他人生的救贖,同時也是他人生的證明!
擊敗李廣利,則可以告訴天下,特別是長安那位君王——當年,你們錯的到底有多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