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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畫餅(1)

雖然,當初,他們求張越接受河西,拉他們一把時,姿態也放的很低,誠意更是十足。

雖然沒多久,等他們覺得自己已經安全了,就翻臉不認人,甚至還在疏勒之戰上搞小動作,引發張越的打壓。

但至少,在當初的那個時候,協議初定之後,劉屈氂與李廣利還是很合作的。

所以,張越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當然不是他心胸變寬廣了!

因為,這就是正治!

不分對錯,沒有是非、善惡。

一切都取決於利益與立場。

一個合格的正治人物的首要心性要求之一,便是要懂得審時度勢,在不同的時間與環境下做不同的選擇。

若連這個都做不到,那就不要玩正治了,直接用肌肉來指揮大腦好了。

張越悄悄的放慢腳步,以便令自己悄悄的與李廣利、劉屈氂保持一個平行的距離。

“衛將軍近來可好?”張越忽然問道。

“託君候的福,在下近來一切還好……”李廣利連忙答道,想了想,他又道:“只是,這長安生活,太過安逸,令在下贅肉日增,恐再無當年之勇了……”

說完,他就有些不安的看向那位年輕的大將。

張越聽著,抿了抿嘴唇,嘆了口氣,他知道,李廣利是在向他表明心跡與態度:您放心,我現在絕無圖謀軍權的意思,更沒有膽子與您爭鋒!

只是……

“將軍悍勇,天下皆知!”張越沉聲道:“吾在居延,亦聞將軍諸多舊年故事……”

李廣利聞言,連忙自謙:“不敢當將軍誇讚……”

張越搖搖頭道:“衛將軍不必如此!”

“為將者,固知其苦也!”

“吾於將軍之位上,固知將軍當年之勞!迄今,吾巡樓蘭而過輪臺,仍聞胡人夷狄有祀將軍之舉也!”

李廣利為將,到底厲不厲害?

自然是不厲害的。

特別是當他的身前,有著衛青霍去病這對雙子星的時候。

他的那點戰功與功勳,無異於螢火,豈能與皓月爭輝?

但,若做一個橫向對比的話,李廣利在居延為將十餘年,其實還是可圈可點的。

至少,在張越看來,他是合格的。

為將之責,一曰守土,一曰開疆。

李廣利守土綽綽有餘,開疆也勉強有所建樹。

在任之時,基本維持了漢室對匈奴的戰略進攻與壓迫。

在軍事之外,李廣利提拔了大批優秀人才與將官。

這些人,至今依然在張越手下受到重用。

譬如現在的護樓蘭校尉賴丹、居延左都尉王豐等,更有著哪怕在後世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趙充國。

而這些人,基本都是寒門布衣出身,鮮有長安貴戚子弟、勳臣之後。

這也是張越今日肯登門的緣故。

李廣利聽著,卻是感動不已,他嘆道:“吾有君候此語,此生無憾矣!”

他這一生戎馬,幾乎沒有聽到過什麼正面評價。

外界對他最大的印象就是關係戶、小舅子,天子‘拔苗助長’的典範。

有心想要改變,卻是迴天乏力。

本以為,這輩子恐怕都會是史書上的小丑與笑柄了。

但,有了鷹楊將軍今日之語,哪怕是場面話,李廣利也知足了。

軍人就是這樣,很容易就滿足的群體。

“哎……”張越卻是笑著搖頭,問道:“將軍難道就甘於在長安做一個富家翁?”

“衛將軍難道沒有聽說,那月氏王、康居使來朝之事?”

“天下,何其大也!”

“四海八荒,豈禹貢之所錄?!”

“衛將軍難道就不想越大宛而揚鞭於康居,過康居而觀遠西之國?”

“大丈夫生於世,自當提三尺劍帥師伐國,執其君長問罪於長安!”張越笑著看向李廣利:“衛將軍以為然否?”

李廣利聽著,心動不已。

要不是理智將他內心的衝動牢牢按住,此刻他已忍不住拔劍而起,引而和之了。

這長安城的溫柔鄉與酒色場,早已經他全身的骨頭都要朽掉了。

聽不到玉門關的烈烈風聲,看不到浚稽山的鬱鬱蔥蔥,見不到那滾滾煙塵,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抑鬱,只能借酒消愁,好在醉夢中夢迴那鐵馬冰河的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