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很快就鎮定下來。
然後,這位月氏王便忽然起身,來到殿中,流著眼淚拜道:“好叫天皇帝陛下及諸位明公知曉……”
“臣之月氏,國土廣袤,縱橫三千里有餘,有大都薄知、安其提亞等城市,繁榮不下貴山,有人民百萬,牲畜數百萬……”
“然而……”闋之那抬起頭來,看著這殿中群臣,與那端坐高臺上的漢朝皇帝,然後哭著不停的磕頭:“臣的祖父,也就是當初天皇帝陛下命使者來我月氏聯絡時的國君,卻在三十年前,為那貴霜、雙糜等翕候所殺,其後,翕候們便將臣祖父的國土,一分為五,各自佔有,將臣與臣父視作豬狗一般,關押在薄知城的王宮之中,不許臣父子與外人相見,甚至臣父子欲食蔬果,都不可得……”
“臣自記事以來,便為逆臣翕候等,囚禁於王宮之中,他們命臣著白衣,誦經文,學教義……臣暗中得知,翕候等逆臣,竟欲以此策,令臣絕後,而使月氏無後,其等便可篡之!”
“臣幸得聞,中國有聖天子,居長安,為天皇帝,做天下王,為四海主,秉綱常之制,而執禮儀之道……”
“臣乃計脫囚籠,攜父祖所遺之物,跋涉萬里,來朝陛下!”
“懇請陛下,為臣做主!”
“為臣父,為臣祖父做主!”
“為月氏正綱常,為四海正倫理!”
言畢,磕頭如搗蒜,直至血流不止,依然不停。
而周圍朝臣、勳臣、侍從,甚至殿中衛士,都感動不已,為這月氏王的命運而扼腕,為其國內賊臣的囂張與狂妄而痛恨!
於是,原本打算刁難於他的許多博士官,也都不敢說話了。
沒辦法,天大地大,綱常秩序最大!
“月氏國,禮樂竟崩壞至斯……”天子忽然道:“朕甚憫之!”
而博士們,也都互相交頭接耳。
這一刻,不分今文、古文立場,幾乎所有博士都已經達成共識——必須譴責!嚴厲譴責!
若不如此,禮法何存?綱常何在?
於是,再沒有人關心這月氏王的朝貢貢品問題了。
對所有人來說,同情、支援和聲援這個可憐的月氏國王,已經是正治正確!
用孟子的話說,這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然了,大多數博士們,都只願意口頭支援、同情、支援。
但是……
殿中另一側,安坐著的勳貴武臣們,卻都已經躍躍欲試!
因為,他們聞到了戰爭的味道,嗅到了武勳的存在。
伐無道,誅暴虐,先王之教也。
討不臣,平亂賊,先賢之所倡!
月氏翕候,殺王背上,實打實的亂臣賊子!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大漢王師興義師,討不臣,平無道,自是順天應命,浩浩蕩蕩。
唯一的問題是——什麼時候打?由誰打?大家能不能參與其中。
本來,這種需要遠征萬里的事情,自當年的大宛戰爭後,漢室上下就已經沒有什麼動力了。
主要是得到與失去不成正比。
而且,興師動眾,勞師遠征,會導致國內怨聲載道,天下民怨沸騰。
便是武將們,也輕易不願意花費數年時間,去打一個遠方之國了。
畢竟,這種事情風險太大,打贏了還好,萬一遇挫甚至失敗,那簡直是灰頭土臉,丟人丟到家了。
但,現在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
首先,漢軍之銳,重新得到了證明。
鷹楊將軍麾下鷹揚旅,因疏勒一戰,名震天下,四海聞名!
六千打十萬,打的十萬匈奴人戰戰兢兢,只能低頭認輸,全盤接受了漢室的所有條件!
匈奴都是如此不堪一擊,其他夷狄又算什麼呢?
所以,當前漢軍上下,包括長安城裡的勳貴子弟們,都是戰意濃濃,屬於那種聞戰而喜,聞和而喪的典型****者。
其次,疏勒戰後,漢室上下達成共識,開始在西域之地,重新分封侯國。
不是元鼎之後,那種只有租稅和部分土地,沒有半分地方權力的閹割版列侯。
而是和戰國、漢初一般,實打實的,享有諸侯權力的封國!
封國之中,除了依舊要受漢律、漢法管束之外。
其他官員任免,租稅收取,都由封主自決!
封主,甚至准許按照戶口建立郡兵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