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幕北,匈奴人的老巢,就要出現一個巨大的防禦真空。
漢軍完全有機會,長驅直入,在匈奴主力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將他的老巢,搗一個天翻地覆!
說不定,甚至可以再現霍去病當年的那傳奇遠征。
達成所有武將的終究夢想——禪姑衍而封狼居胥山!
只是想到這個,張越就激動難耐。
恨不得插上翅膀,馬上飛去鶄澤。
可惜……
烏恆的騎兵,做事情拖拖拉拉。
等了半個時辰,都還沒有將營地收拾好。
張越索性就丟下了這些傢伙,帶上自己的親衛隨從們和一部分的烏恆貴族,輕車簡從,直趨鶄澤。
這才在當日傍晚之前,趕到了鶄澤。
當張越抵達此地時,戰場的屍骸,已經被打掃乾淨。
兩千多具呼揭人的屍體,被堆磊在一起。
他們的首級,則按照漢軍的慣例,用沙土與枯葉,堆磊在一起,成為一座座大大小小的京觀。
這既是為了誇耀武功,也是現實的需要。
因為,漢軍軍法和秦軍軍法,一脈相承。
有著同樣一個規定:以戰故,暴首三,乃校三日,將軍以不疑致士大夫勞爵!
意思就是斬首所獲,必須面向全軍公示三日。
三天後沒有疑慮,也沒有爭議,這些軍功才能實打實的被記錄,被承認。
所以,這些京觀,其實是長水校尉各部的‘財產公示’。
張越看著這些京觀,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而此時,續相如已經帶著全軍將校,迎了出來:“末將等拜見侍中公!”
“賴陛下洪福,侍中公運籌帷幄,將士用命,末將今已夷滅呼揭,斬其首,俘其人,而鑄之京觀!”
“還有俘虜?”張越一聽,微微詫異,隨即他想了起來,他的那道‘呼揭首級比匈奴四大氏族本部’的命令,長水校尉並沒有接到,所以有俘虜也正常。
這可讓張越遺憾不已。
“俘虜?”續相如一聽,馬上就聞絃歌而知雅意:“侍中公可能聽錯了,哪有什麼俘虜?皆是些傷重將死之人,大約也是救不活了……”
張越聞言,讚賞的看了一眼續相如,不過,他還是搖頭道:“殺俘不詳,將軍若是可以,還是儘量救治吧……”
不管怎麼說,諸夏民族也是禮儀之邦啊!
正所謂,戎,昭果毅以聽之之謂禮!
果者殺敵,致果曰毅。
這是先王與先賢們的諄諄教誨。
所以,在戰場上,戰而殺之,是對先王與先賢道路的尊敬。
但,現在別人都放下武器,併為漢軍所俘虜了。
這個時候再殺,就是對先王與先賢的侮辱和褻瀆了。
白起一生,光輝燦爛,就因為坑殺趙國降兵,為人唾棄至今。
張越可不想重蹈覆轍。
至少,他不願授人以柄。
續相如聽著,自是頓首,道:“諾,末將知道了!”
對他來說,這些俘虜,其實殺與不殺,都差不多。
就聽著張越道:“對了,有個事情,正要告知將軍……”
“吾在昨日,已經下令:彼呼揭者,兇暴殘虐,實與虎狼無異,入寇幕南,實為漢敵,故其首級比匈奴四大氏族本部首級論!”
續相如聽著,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匈奴四大氏族?
現在他無比後悔,為什麼要留俘虜!
為何不下令‘格殺勿論’。
他也理解了為何侍中公會在聽到他有俘虜時,做出那樣奇怪的表情了。
感情……
我錯過了好大一筆的軍功啊!
現在,呼揭部族的俘虜們,應該慶幸,他們投降的是兩個有節操的漢家貴族。
若換一個人,此時就已經斷然下令‘盡殺之,取其首級以記功’了。
續相如雖然怦然心動,但良知和張越那一句‘殺俘不祥’,還是讓他忌憚。
沒有翻臉不認人,最多隻是不會再管他們的死活了。
死也好,活也好。
都是他們的命!
在懊悔之後,續相如忽然想了起來,再拜報告道:“啟稟侍中建文君,呼奢部貴族、頭人,如今正在末將帳中,肉袒戴罪……”
“侍中,將要如何處置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