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內戰就暫時平息了。
而先賢憚和狐鹿姑的軍隊,加起來幾近二十萬。
在這樣的時候,漢軍貿然出擊,只會重蹈上兩次覆轍。
而且,會迫使匈奴人在危機下,禰和之前的矛盾。
李廣利可不想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
“傳令下去,繼續保持監視……”李廣利有氣無力的揮手道:“再派人去輪臺,通知輪臺都尉,趁機向西北擴張,修建鄔堡、障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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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天山南麓,氣氛已經變得非常微妙。
李陵急匆匆的帶著他的部將,趕到單于王帳前。
這裡,已經被重兵保護了起來。
在單于的心腹奴隸引領下,李陵被帶入帳中。
然後,他就看到了臥在塌上,有些虛弱的狐鹿姑。
狐鹿姑的氣色,很糟糕,臉色都快白的和紙一樣了,面容更是憔悴的猶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雖然他今年其實才三十歲多一點,年紀比李陵還要小好幾歲!
“大單于!”李陵終於忍不住跪下來,致敬拜道:“臣李陵拜見大單于!”
“右校王!”狐鹿姑勉力坐起來,看向李陵,笑了一聲:“讓你見笑了!”
想了想,狐鹿姑又道:“讓你辛苦了!”
李陵低著頭,強忍著悲傷,上前道:“大單于說的什麼話?”
狐鹿姑卻只是笑笑,他看向左右,道:“本單于,這次是終於病了……”
說到這裡,他就垂下頭來。
匈奴單于,自尹稚斜之後,身體就是一個大問題。
尹稚斜單于在位十二年,算得上是匈奴近代最長壽的單于了。
其後的烏維單于,只活了九年,兒單于只在位三年就暴卒於輪臺城下,年僅十八歲。
兒單于死後,句犁湖單于篡位,但句犁湖的上位,卻只是進一步向世界證明,匈奴單于的寶座,到底有多麼危險?
他前前後後,滿打滿算,只在單于之位上坐了十三個月,就病卒于軍中。
且鞮侯單于於是趕鴨子上架,成為了單于。
且鞮侯單于在位五年而卒,創下兒單于後,匈奴單于在位時間最久的記錄。
如今,才三年不到,狐鹿姑便又病倒了。
從過去的記錄來看,病倒的匈奴單于,通常都好不了。
病死,或者被病死,都是大機率的事情。
單于庭,或者單于庭以外的人,都不可能忍受一個病人,長久的坐在單于寶座上。
“虛閭權渠,本單于讓右大都尉,送去堅昆國了……”狐鹿姑看著李陵,拉著他的手,道:“以後,若有萬一,還請堅昆王看在本單于與且鞮侯單于的面子上,多多照顧、保護!”
李陵低著頭,道:“大單于放心,哪怕是死,李陵也會保住左賢王!”
“哪裡還有什麼左賢王啊……”狐鹿姑苦笑著道:“不瞞右校王,本單于剛剛已經派人,將冊封日逐王先賢憚為左賢王的命令,送去了尉黎……”
“龍城有警,聖山有危……”
“大匈奴,如今已經經不得折騰與破壞了!”
說到這裡,狐鹿姑就忍不住淚流滿面。
作為一個漢化很深的匈奴單于,他時常讀漢朝的詩書,也經常向人請教。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一旦不行,他的子嗣們,特別是還未成年的幼子,必然會成為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但他更明白,現在的情況,已然容不得他再去考慮自己的子孫了。
一個不好,整個孿鞮氏都要覆滅!
二十七年前,尹稚斜單于慘敗,匈奴近乎亡國滅種。
如今,又一支漢軍,正在直插匈奴帝國的腹心,直至匈奴的聖山和龍城。
一個不好,匈奴的崩解與分裂,就在眼前!
狐鹿姑緊緊的握住李陵的手,道:“丁零王慘敗,未來命運不可知,大匈奴以後恐怕只能依靠您來掌舵了!”
作為單于,狐鹿姑可能戰略不高明,可能手段不夠狠辣。
但,他的清醒與冷靜,是匈奴數代單于所缺乏的。
即位以來,強烈的危機感,一直在促使著他不斷的加強漢化和改革。
甚至,為了統一和集權,不惜主動挑開與先賢憚的矛盾,意圖用武器的批判,來完成匈奴權力的集中,至少也要在表面上樹立和確立單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