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離看了很久,也沒有人願意主動請纓。
這讓他皺起了眉頭。
“漢朝才五百騎兵……”他瞪著眼睛:“偉大的天神子孫,日與月的眷顧者,連五百漢騎都不敢挑戰嗎?”
“屠奢!”終於,一個貴族起身,道:“不是我們害怕漢朝人,實在是……”
他低著頭道:“渡河之後,就算能擊敗漢朝的輕騎,又有什麼用呢?”
“弓盧水以南的所有地方,我們都已經放棄了!”
“再放棄一個羊盆,又有什麼問題?”
這幾個疑問,立刻引起了其他所有人的共鳴。
在當前時代,漢軍就像泰山一般,壓在祂的每一個敵人與對手心頭。
沒有人敢輕視漢軍!
甚至,很少有人敢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去主動進攻漢軍。
即使這支漢軍已經經歷了好幾場大戰,並又在過去數日,歷經了艱苦行軍。
更何況……
現在,傻子都知道,渡河就是找死!
母閼氏早就主動放棄了整個弓盧水的南岸地區。
連難侯山,都放棄了。
集中了兵力,交給右賢王屠奢,讓其佈置在這北岸的草原上,對漢軍嚴正以待。
擺明了就是在告訴漢人——河南你們隨便玩,河北就不要想了!
這是尹稚斜單于後,匈奴在面對漢軍主力攻擊時的常規策略。
打不過,便向後退。
利用天險和距離,拖垮和拖累漢朝軍隊,最終將他們逼退。
同時,儘可能的避免一切正面的主力決戰。
但,奢離卻不是這麼想的。
他是右賢王沒錯!
但……
他也只是一個沒有太多權力的右賢王!
在單于繼承序列裡,甚至不如西域的日逐王!
若只是帶兵,與漢僵持,然後逼退漢軍,如何顯出他的本事?
又如何提高他的名位?
他希望,用一個勝利。
哪怕是用屍體堆出來的勝利,來提升自己的地位。
而那支脫離漢軍主力,向著上游河曲機動的漢騎,毋庸置疑是首選。
若能消滅這支冒進的漢騎,將他們的甲冑、首級,送去姑衍山。
奢離知道,母閼氏一定會很高興。
而整個孿鞮氏與四大氏族的宗種們,也會對他刮目相看。
未來,說不定會有機會染指單于大位!
至少也有資格角逐,左右谷蠡王乃至於日逐王這樣的名位。
可惜……
看著面前這些眼觀鼻,鼻觀心的傢伙,奢離就知道,指望他們渡河去送死,那不太現實!
但他又需要有人去送死!
而且,他也不想損失自己的力量,用自己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兵力去做這種事情。
眼珠子微微一轉,他就笑了起來,道:“諸位貴人,何必未戰先怯?漢人,也不是不可戰勝的!”
“烏維單于以來,我大匈奴就數次消滅和殲滅了漢朝的主力軍團!”
“況且,我大匈奴乃是天神的子嗣,受到日與月眷顧的勇士!”
他走下王座,來到場中,微微的摩挲了一下手掌。
從生下來開始,奢離就天生的知道,如何利用自己手中的資源,為自己爭取利益。
就像上次,他帶人冒險深入漠南,刺殺漢朝使者,成功的破壞了漢匈談判,並直接導致瞭如今這場戰爭,為他本人的上位和掌權,創造了這樣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一般。
他很清楚。
唯一能逼迫這些實力派,但同時滿腦子都是匈奴榮光的保守貴族們,願意渡河去作戰的原因只有一個——信仰!
於是,他便提高了聲調,義正言辭的看向眾人,道:“天神在上,日與月照耀的匈奴勇士,已經墮落到這個地步了嗎?”
“虧得本王,還親自去聖山,請來了老薩滿來為諸位賜福!”
“如今看來,卻是不必了!”
“怯懦之人,沒資格享受偉大的天神賜福!”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互相看了看,疑惑的問道:“老薩滿?”
信奉原始薩滿教的匈奴人,在宗教上,從來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和組織。
每一個部落,信奉的神明都不相同。
有人信奉和推崇一座山、一條河,也有人崇拜一個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