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抵達難侯山前,在弓盧水北岸,組織兩萬到三萬的騎兵。
而那,肯定是一場硬仗!
必須利用和使用手上的每一分力量!
想到這裡,張越就笑著看向虛衍鞮,道:“大王,本使此行,乃是送大王往貴國聖山,祭拜歷代單于與先祖,然後登基稱單于的……”
“大王也應該出些力氣……”
虛衍鞮聞言,立刻就表忠心,道:“請天使放心,本王必將親帥姑衍騎兵,為王師開路!”
這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亦是他欲稱單于的先決條件。
這一點,不止是他,他手下的貴族與軍官們,無論先前願意還是不願意,如今都已經團結了起來,參與這一場賭博。
原因,自然是都想清楚了。
這場豪賭,賭注驚人。
贏了,稱王稱霸,輸了搬磚都沒有機會!
“大王高義……”張越讚賞的笑了一聲,道:“不過呢,姑衍騎兵終究還是少了些……”
“先前,我軍曾擊破了衛律部,俘虜數千,如今大王親匈奴單于之後,當即單于之位,以承嗣祖宗社稷香火……”
“大王麾下,缺乏人才與兵將啊……”
“大王何不前去勸說其等,為大王大業效死?”
虛衍鞮聽著先是一愣,隨即大喜,拜道:“敢不從命!”
張越呵呵上前,扶起他,然後從懷中取出一份奏疏,交到他手上,溫言笑道:“此分表奏,乃是本使為大王親筆所寫……”
“大王看看,若無異議,還請畫押用印,本使隨即便命人送往長安,上稟天子……”
虛衍鞮接過來,開啟來看看。
臉色,霎時就有些僵硬。
因為,他發現這份以他為名義,上表漢天子的表奏的的寬度,不足一尺!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和報復!
因為,當初,漢匈交往時,彼此國書尺寸都是長寬一尺的簡牘。
後來,匈奴為了羞辱漢朝,便特地將國書尺寸加大到一尺一寸,以示匈奴單于高於漢天子。
如今,這個漢侍中,將‘他的表奏’縮短到不足一尺。
這就是打臉!
更是赤裸裸的羞辱!
讓他臉色陰晴不定,因為他明白,這意味著他將從此承認自己是漢天子之臣,承認匈奴單于是低於漢天子的存在。
這可是哪怕當初漠北決戰慘敗,縱然漢軍全取河西,經略西域的鼎盛時期,承受了巨大壓力的尹稚斜單于、烏維單于和兒單于,死都不願做的事情!
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他只好強行嚥下這口氣,甚至不得不堆著笑容,對那位漢侍中賠笑。
再看其中內容,他心中就更糾結了。
表奏抬頭,就是一行顯目的大字:外臣匈奴姑衍王昧死頓首敬問漢天子……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繼續往下看。
然後,他便抬起頭,看向那位依然一臉笑容,淺笑不語的漢侍中。
“大王,有問題嗎?”張越輕笑著,拿著眼睛,居高臨下,俯瞰著這個匈奴宗種。
想當傀儡,就得有做傀儡的態度和覺悟,難道不是嗎?
虛衍鞮望著眼前這位侍中官的眼睛,沒由來的心裡一慌,連忙賠笑著道“沒問題,沒問題……大漢天子,確實當得起天單于之尊位!”
這表奏的尾巴,有一句話:臣誠惶誠恐,深感陛下恩義,浩瀚如江海,廣闊如蒼穹,戰戰兢兢,願尊陛下為天單于,一切引弓之民之主,萬民之王,萬國之君!
這就意味著,他——未來的匈奴單于,徹底的,毫無保留的,且沒有任何尊嚴的,成為漢天子的走狗!
他將徹底失去所有孿鞮氏以及四大氏族的支援。
只能也必須依靠漢室的力量與保護,並不得不成為漢人的武器與傀儡!
然而,他又能怎麼樣了?
還是那句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張越聽著,卻是露出雪白的牙齒,大笑著道:“大王真乃識時務之俊傑也!”
便拿著他的手,在這表奏之上按下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