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將臺上,張越居高臨下,望著寬闊的校場中,那矗立的兩千將士。
他越步上前,提起腰間的嫖姚劍。
立刻,所有人的視線都跟隨而動。
作為霍驃騎的佩劍,這柄傳奇的寶劍,近來在關中又開始為人們所熟知。
因為,張蚩尤拿著它,寸步不離身。
故而,人人都知道,那是嫖姚劍。
而一想起嫖姚劍,人們就難免想起當初那位十七歲功冠全軍,十九歲橫推河西,二十歲天下無敵的傳奇。
那位漢家歷史上,甚至是整個諸夏曆史最富傳奇的名將!
而張越的年輕,又讓無數人遐想不已,浮想連連。
於是,所以將士都抬起頭,無數眼神聚焦在那一人一劍之上。
“諸君……”張越揚聲說著,讓音波擴散到整個校場上,甚至回『蕩』在營壘間:“吾乃南陵長水鄉子弟張子重,受陛下之命,將與諸君,共使於幕南……”
“從小,吾就常常聽聞,鄉中老人、長輩曰:長水義從,義蓋雲天,宣曲胡騎,當代英豪……”
士兵們聽著,都是面帶得意、驕傲。
作為北軍六校尉之一,長水校尉下轄的將佐,自然都是真正的精兵強將!
心氣也都是很高的。
自詡,便是虎賁、羽林、期門,也不是對手。
如今,聽著張越讚譽,更是感覺良好。
“只是……”張越卻是忽然話鋒一轉:“自漸漸年長,吾內心便有所疑『惑』……”
臺下將士聞之,立刻聚精會神。
“既是義蓋雲天,何以稱義從?既然為當代英豪,為何要稱胡騎?”張越自問著,又像是對臺下將士發問。
“難道是君等衣冠禮儀,如夷狄?”
“難道是君等未受中國教化,起居如夷狄?”
臺下將士們聽到這裡,紛紛思考了起來。
我們哪裡像夷狄了?
即使是從邊塞徵召來的義從,哪怕是宣曲胡騎,其實也都是從漢化非常深的家庭選拔的。
他們的家庭,可能依舊遊牧,但再也不像過去了。
禮儀、文化、風俗,都與從前大相徑庭。
至於穿著打扮與語言,更是與漢人沒有差異了。
至於那些父子接替為長水軍士的人,那就更是沒有任何胡氣了。
他們中很多人,出生在關中,長於關中。
只是頂著一個烏恆義從、胡騎的名頭而已。
實則從小到大,與鄰居家的孩子沒有區別。
都是四歲開蒙,八歲授書,十二歲學弓馬……
一樣的喜歡蹴鞠,一樣的愛在山陵之中嬉戲,甚至一樣的少年艾慕,有著喜歡的女郎。
那麼為什麼……
我們會被稱為義從?胡騎?
只是因為我們的父祖,曾是胡人?
每一個人內心,都生出了異樣。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們想要探究一個問題。
就聽著高臺上的那位侍中官大聲道:“中國,自古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
“仲尼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君等既明禮儀,知榮辱,安能稱胡?”
“此番,吾與諸君並行幕南……”張越不動聲『色』的畫出一個大餅:“假使君等始終如一,忠於職守,服從命令……”
“歸來之日,吾必上稟天子,為諸君除其胡籍!”
“從此子子孫孫,皆為漢臣,世世代代,皆為諸夏!”
轟!
全場炸裂!
在短暫的沉默後,山呼海嘯一般的浪『潮』,立刻席捲而來。
“願為侍中效死!”
“必為天子效死!”
兩千人齊聲吶喊,足以讓天搖地動,山川反側。
沒辦法!
漢家戶口本,在當代可能不如後世歐米的綠卡有吸引力。
但也是各族人民,孜孜以求追求之物。
尤其是這些歸義士兵們,他們對漢家承認的狂熱,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等級越高,越是如此。
士兵們可能想到的還只是,如有一個漢家身份,成為漢人,從此子孫不必受歧視,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與士人交流。
但軍官卻都是狂喜。
若能除胡籍,那麼對他們限